瀅瀅煙雨將過客迷了眼,氤氳的水汽彌漫著江南,宛若蓮花般雅人深致。江南的味道如泉水般,淡然,無味,在舌尖蕩漾,卻留下若有若無的清香。
怪不得後世人都念著——人人都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雙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杭州。西湖。
畫舫上。
一女子懶倚軒窗,美眸微閉,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好似正做著一個甜美的好夢。
這個時候一個丫鬟摸樣的女子撩簾而入,見眼前此景,嘴角微扯,無奈歎氣道:“我的小姐啊,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是來睡覺的啊?”說罷,持著杯盞站立一旁。
女子聽到聲音,睜開眼,揚眸,檀唇含笑,眉眼間滿是暖意,瞳光碎碎流轉,“珠兒你家小姐我,可不是在睡覺哦。
“小姐,珠兒眼睛還沒瞎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在睡覺!”
“我啊,這是在閉目養神呢。”
“強詞奪理。”珠兒低下頭偷笑,這個小姐啊嗜睡如癡不說,還說什麼還閉目養神呢。
“對了,小姐,聽說那個‘花魁娘子’大賽的時候會有很多王公大臣來呢,而且啊,花姨說贏的人可以向她提個要求呢。”珠兒倒了杯茶遞給女子,“我經過星閣的時候啊,有看見玉姑娘在練舞呢,她跳得可美啦。”
見女子沒什麼反應,珠兒又說“這次啊,玉姑娘一定又是頭名!”說完還偷瞄正在喝著茶的女子一眼。看著女子無動於衷,珠兒吞吞吐吐地說。
“額……我說小姐……那個……兩日後的‘花魁娘子’大賽,你……是真的……不參加嗎?”
女子倏然抬眼,拂袖起身,走到桌前,猛然把杯盞倒扣桌上。
珠兒心一驚,袖中手指驟然握緊。
女子倏然眼神淩厲,直視珠兒:“珠兒——你是不是又瞞我什麼事?”
“小姐,我……我……就答應了花姨……一定讓你參加啊……”珠兒低下頭,聲音悲戚讓人聽了不禁動容,“花姨說,如果我沒勸你答應,就要把玲兒賣給那個陳公子。我好歹是玲兒的姐姐,怎麼能忍心棄她於不顧。小姐你也知道,我……我就隻剩鈴兒一個親人了……我……”珠兒跪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掉落,任誰看了那般梨花淚雨的小臉,都會心疼。
“珠兒,我不是怪你。”女子拉起跪在地上的珠兒,拿出懷裏的帕子,頓時空氣中有一股清香,然後小心翼翼為她擦去眼角的淚珠,“珠兒,我本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卻淪落風塵,靠一身雕蟲小技混個名聲求個安穩度日……我自是明白你的處境。”女子嘴角的苦笑一閃而逝,“也罷,我答應你就是。”
當她還是小姐費慧的時候,珠兒就侍候自己,更何況現在她隻是歌妓花月裳,主仆情深當然了然於心。
隻是。
隻是,最近珠兒真的有點不對勁。
“小姐……”珠兒看著花月裳,欲言又止。
“傻丫頭。”花月裳微微一笑,“去,把我的琴拿來。小姐我要撫琴一曲。”
“是,小姐。”珠兒破涕為笑。
看著珠兒的身影消失在簾後,花月裳心中微微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