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家人按當地習俗,為我“搶六”(六六大壽),特意在雙喜酒店擺了兩桌壽宴。
剛剛唱罷祝壽歌,一位紮著馬尾辮的酒店小姐出現我麵前,將一束火紅火紅的玫瑰遞給我。我不好意思地問:“這是誰送的?”她抿著嘴,眨了眨那雙秀眼,就是不肯說出那個送花人。
我頓感蹊蹺,臉紅心躁,腦子裏劃過一個長長的問號。
我是個普通人,做事很低調,若不是子女攛掇,我才不“搶六”呢。再說,我沒通知任何人,僅是家人湊在一起,撿了個飯店,慶祝一下,算是賀壽吧!
老伴很好奇,捧起那束花,嗅了嗅,詭秘地說:“好香喲!”
那束玫瑰花,害得我大腦走了神,說話語無倫次,竟把菜整到老伴身上。
我蝸居古城,朋友並不是很多,退休之後,往來漸少。再說,他們也不知我過六六大壽。哪送花人是誰呢?我斷定是女的,且跟我有關係。我腦子裏過了一遍電影又一遍電影,幾十年來,沒有跟我走得很近的女人。
我突然想起了肖施,她是我第一個女友。
45年前,我們倆確定了戀愛關係。那時,她在鄉下當教師,我在城裏上班。正當我們談婚論嫁之時,我卻偷偷報名參了軍。當我把這個喜訊告訴她,滿以為她會來送行的,誰知學校正值期終考試,脫不開身,沒來送我……
難道是肖施?不可能,她早已當奶奶了,幹麻送我玫瑰花,不會那麼浪漫吧,再說我們早已斷了來往,杳無音信。那她咋知道我在這個酒店舉行壽宴呢?
坐在我身邊的老伴,用手捅了我一下,悄聲說:“唉!是不是還在想那個送花人呢?!”
我白楞她一眼,說:“快,快給大家敬酒。”
壽宴很簡樸也很熱鬧,晚輩們頻頻給我敬酒,但我心不在焉,甚至把老伴叫成大嫂,引來了一片笑聲。
席間,那個紮馬尾辮小姐又出現在我的視線,但她不肯靠近我。我剛要招呼她,她左躲右藏的,不見蹤影。
我斷定,那個紮馬尾辮小姐肯定跟送紅花人有什麼關係。
我茫茫然。
壽宴接近尾聲了,可那個神秘送花人,老是揮之不去。
當我走出酒店時,那個紮馬尾辮小姐突然出現我麵前,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那個送花人給你的信忘交還給你了!”說著,遞我一封發了黃的信件。我惟恐老伴看見,匆匆裝進了衣兜裏。
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打開送花人給我的一封信。
親愛的田地:
我祝賀你,參軍了,實現了你的理想。然而,近幾天,學校正忙,我實在脫不開身,沒能前去送你,請原諒我,待有機會我到部隊看你,願我們天長地久,我一定等你回來……
落款:肖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