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並不打算這麼做,也從未那般想過,如果您的猜測是真的,那自然要做些什麼,我們在洛州隱忍這些年,雖有些憋屈,但總歸消隱下來還是好處居多,往年長老會您都沒去過,但也並不代表我們忌憚什麼,如果真要說起來,您的輩分可並不比那些老雜碎低。”
“幽兒,人有老時,命有終時,我培養你這些年,為的不是那些所謂地位、權力、爭功這些事,隻是人老了,心也消隱貫了,簡簡單單倒頗為愜意,為的也是不讓你赴為師的後塵,你怎這般倔強呢。”
“師父……”
某處庭院裏,一名青衣少年正低頭沉思,看著身前那位坐在卷椅且不時掩口咳嗽的白發老人又偏生心疼,連忙將一旁石桌上紅泥茶杯端起遞到老人跟前。
老人抬起顫顫巍巍又褶皺幹枯的雙手接過,掀開杯蓋輕輕撥兩下,待浮滿杯麵的茶葉被撥開方才傾杯小品兩口。
合上杯蓋,老人滋滋咂嘴,臉上的愁苦消散幾分,繼而說道:“我們這些老骨頭之間的事,你就別多想了,要真到了那一天,也別太在意計較,你的前途大好,可不能因為我這點小事給耽擱。”
老人放下茶杯,眸光寵溺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微微點頭輕笑,如同在看自己最寵愛的後輩那般。
那少年張口欲要說些什麼,被老人抬起的手給打斷,生生咽了回去。
陽光普照,灑在少年臉上,他自然是那個說書先生,不偽裝成說書先生的他更像個文雅書生,一襲青衫如折葉碧柳,自透墨感氣質,眉目出奇清秀,潔淨的額頭本應平滑細膩,此時卻隱現幾根淺淺紋絲,如同平靜的湖麵突兀多出一道漣漪,所以顯得頗不平靜。
青衣少年叫夏幽,或許是因為夏夜通幽,又新意盎然,他師父才給他取了這個名,當然他並不知道當年他師父給他取這名時是在一個夏夜晚上,看著幽暗的血光才如此取名。
他跟著師父至今足有十八個年頭,早就成了師父的親傳弟子或者說早已將眼前那個老人當做親父看待。
師父對他很好,從小到大一直如此,教他修行,如何經營管理一線通大大小小一應事,他學的也快,在這行近乎被譽為天才。
或許正因為這一線通在洛州的分支裏出了個極其不得了的天才,那邊才有人急了,借他師父常年避開長老會這等大事而要求上麵束縛洛州這條分支。
那邊的人可不止一邊,有昱州,商州,羌州,幽州甚至是汴海和瀚海這些地方,一線通在天下每個地方都有分支,而今至少有一半以上都對這洛州分支露出了一些異樣的敵意,讓青衣少年夏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上下齒咯噔撞出響聲來。
但這也是讓他憤怒的願因,上邊既然有意讓一線通這般平衡分散在天下各個角落,自然有上邊的意思,而那邊卻非要搞些幺蛾子出來,難免會讓人心生警意或是敵意。
盡管這事兒都過去十多年了那些人還沒忘記反倒越來越記仇,更是想對他這個小輩下手難免會讓他覺得這些人有些為老不尊,所以方才口無遮攔的直接怒罵那些人是老雜碎。
小時候他最喜歡聽故事,所以師父給他講過很多故事,自然非常了解十多年前那個故事的經過甚至一些微小的細節。
坐他們這行最會抓的就是細節,不然何以賣情報為生?
況且他天生就是做這行的料,所以從師父口中的故事裏他便抓準了那些細節在心裏磨了這些年,任誰都會抑製不住這般怒火更近乎是屈辱。
十五年前一線通並未分散時還是一個完整的體係,這個非流非派的體係就這般存在於聖靈大陸間,名聲在外可謂是無人不曉,其間也是最鼎盛時期。
他的師父更是勞苦功高為一線通打拚了半輩子,其權自然也高,甚至私下都有副主一稱,便連大長老都要敬其三分。
可奈在這個以權為尊的世道,總有那麼些人會紅眼,會妒忌,甚至會忌憚,自然有人看他師父不順眼,用了些計謀,當然算不得什麼計謀,隻是一種手段,有些爛,更是下三濫。
說的不好聽些就像是哪位皇主的後宮裏妃妾之間的爭寵,殊不知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最是可怕,他覺得那些老雜碎就像那些娘們似的,算計了他師父,方才讓他師父的地位,功績一落千丈。
但怎奈何主還就信了那些老雜碎的鬼話,說他師父勾結獸族?
夏幽無奈搖頭,無奈的是師父功高全是收集獸族內部情報而壘上去的,有苦倒也難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