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了當時的承諾,戈怨你不怪我嗎?”九靈悲傷的說。
戈怨兩鬢角已經白了,聽九靈這樣說,露出慈祥的笑容,在他臉上看不出當初的一點影子。時間就是這樣殘忍,能將一個可愛單純的孩童,變成一個曆經滄桑的老者。
“怪什麼,父親都同我說了,現在或許不應該稱呼您為娘親,但在戈怨心中你一直是戈怨的娘親。”戈怨語重心長的說。
戈怨越是表現出該有的滄桑,九靈就越難受,她還接受不了,在她印象中戈怨一直都是個天真美好的孩童,一時間她還適應不了這樣的變化。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說什麼了,你這是要出宮?”九靈轉移話題,她發現自己現在不能說往事,不然會忍不住哭起來。
她無法接受,自己熟悉的親人或者是仇人,一個個連聲招呼都不打的,離自己而去。原來不死不殤也是一種痛苦,隻是這樣的痛苦沒幾人能體會罷了。
“對,我這是要出宮祭天,娘親可同我一起去?”
“好吧,我們一起去吧。”九靈答應道,雖然麵對這樣的戈怨,除了陌生還是陌生,但她希望彌補自己未完成的承諾。
祭天儀式在在城郊的皇家寺院舉行,在這裏國家十分重視祭天,每每這時皇上都會親自到場主持,十分虔誠。而文武百官也都會到場,共同經曆這神聖的時刻。
九靈站在不遠處看著眾人祭拜天地,不禁想到身處天宮的天君,和久居地下的帝辛。她不認為這兩位有什麼可祭拜的。
晴空萬裏,午時的陽光閃到她的眼睛,讓她不得不將目光移到遠處的樹林中,卻正好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而那個身影似乎也看見了她,正朝著這邊走來。
待陸判走過來,恭敬行禮道:“參見女君。”
九靈愣了下,緩過神道:“不比如此,我不喜歡擺架子。”
其實她這句話說的別有用意,就是因為帝辛喜歡擺架子,所以她才故意這樣說。最看不慣就是他整天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
陸判還是恭恭敬敬的將禮行完了,道:“沒想到女君也會在這。”
九靈看著圓壇中央正在祭拜的戈怨,淡淡的說:“我原本睡了覺,便來看看戈怨,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
“這一覺睡了四十年,女君可是休息好了。”陸判道。
“四十年?”
“是啊,如今戈怨四十八歲。”
九靈淡淡的舒了口氣,她開始怨恨自己可以活的這麼久。“他十八歲成為南越皇帝?”
“是,不過不是南越,是北辰。”
“也算是替他外公完成了遺願。”
“是啊,其實蘇璃再次之前便想將南越改名為北辰。”
“六姐強勢好勝了一輩子。”
“其實她很孤單。”陸判落寞的說。
九靈轉臉看了看他,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問道:“你愛上她了?”
這一次陸判沒有否定,而是緩緩點了點頭, 道:“我愛她,所以我不能同意女君的說法。”
“當然,我理解,隻是你們還可以廝守,不是嗎?”
“不。”
“為什麼?你是陸判,想要救一個鬼魂,並非一件難事。”九靈疑惑。
“話雖如此,可事實並非這樣。”陸判無奈的說,他想要救一個鬼魂是沒什麼,但那也要看是什麼鬼魂,蘇璃是閻君親定下的,任由他如何也是無濟於事。
不過這些他不能同九靈說,因為閻君之所以不放過蘇璃,其原因是為她報仇。
提到地府這些事,不得不讓九靈想起帝辛,天宮上的侮辱還記憶猶新。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他,活多久,就恨他多久。
祭天儀式完成了,戈怨朝著九靈這邊看來,眼中透露著眷戀與欣喜,可他卻看不見旁邊站著的陸判。他們父子一場,因為蘇璃的緣故,陸判對他充滿了愛意和虧欠,這場輪回中耗盡他所有的愧疚與愛意。
對上戈怨的目光,九靈露出一個微笑,對著陸判問:“看著自己的孩子比自己還要蒼老,你有什麼感覺?”
此時此刻,她想自己和陸判還是有共同言語的,可以說他應該比自己更難受,畢竟那是他的親生骨肉。細細想來,神仙之所以瀟灑,那是因為他們不語感情沾邊,若是了沾了感情,和俗人又有什麼區別?
“我從未有過如此的悲傷與眷戀,現在我想我是能明白閻君的感情了。”陸判眼中露著深深的父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人,更沒想過會有自己的孩子。
不過他的孩子是一個凡人,要曆經世事輪回,而他還是一個操縱者,必須要冷眼看待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