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顫抖的手撫上女孩白皙的臉龐。
很美,真的很美。可是就是這個美麗的擁有者奪走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雷克斯,你想做什麼?你快放了我,大東不會放過你的。”少女強作鎮定,可顫抖的尾音泄露了她內心的驚恐。
大東?!
心被這個名字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是了,大東不會放過他,怎麼會放過他呢?怎麼會放過他這個傷害了自己的最愛和生死至交的背叛者呢?
迷蒙的眸光無意識地投向倉庫門口。
他,會來嗎?
“雷克斯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少年心中淒苦,有些苦澀地暗想:“不是早就決定讓一切在今晚徹底了結嗎?你還在猶豫什麼?你還心存什麼僥幸?”
可是,心很痛,真的很痛,他甚至無法想象今夜過後的自己會怎麼樣。那個身影已經在他心裏存在了八年,它早已溶進了他的血液,化進了他的靈魂,流盡了血的雷克斯,靈魂殘缺的雷克斯,該如何存在下去?
雷克斯是冷靜的,甚至冷靜得有些冷酷,他很明白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他也了解抱著這份單方麵的愛戀有多痛苦,他更知道他的愛情根本無法獲得回應。他的理智指引他什麼樣的做法最正確,所以他壓下透入心肺的痛楚,一步步實施著他的計劃,傷害那個人生死至交的兄弟,擄走那個人最喜歡的女孩,他的計劃天衣無縫,卻完美得沒有留下一絲轉圜的餘地,就像真正的武士決鬥前從不為自己留下一條退路一樣的決然,因為隻有前進,他才有機會從這段無望的愛情中解脫。
隻是,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同樣是認識八年,自己與他幾乎朝夕相處,而安琪呢?隻是一縷縷單向的牽絆而已,為什麼自己抓不住的心卻被那絲絲縷縷密密捆牢?
汪大東,你知不知道你很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不經意地,一顆晶瑩的淚珠沿著如雪麵頰滑下,悄無聲息。
“雷克斯。”熟悉得心痛的聲音驀地自左方傳來,少年猛地回頭。
“大東。”
千言萬語一時竟凝在舌尖,隻吐出在心中喚了億萬遍的名字,無意識地詢問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裏?”語畢微怔,唇畔輕扯出一抹苦笑。果然,隻要一碰到他,自己的iq就下降了呢!隻是我沒想到你真的出現在這裏。雖然計劃是我定的,也是我實施的,這個結果也是我要的,可是大東你知道嗎?
我不希望你出現,一點都不希望。
“雷克斯是我的大腦,而我是雷克斯的拳頭。”大腦和拳頭是不是不會分開?
“哎!我可不準你丟下我一個人哦!”我不會丟下你,除非你先放開我的手。
“你說什麼,我可不能沒有你。”可為什麼我在你身邊的位置已逐漸被取代?
“雷克斯······”
“雷克斯······”
為什麼你總是可以輕易地說出這些帶著淡淡曖昧的話語?如陽光般溫暖卻如冰刀般銳利。
少年心中一陣恍惚,連安琪逃開都沒有察覺。
“別怕,有我在。”回過神來聽到的第一句話讓他頓時如遭雷擊。
這句話他聽過無數遍,無論是當年那個身體虛弱的孩童,還是長大後的少年,每次遇到危險時,總有個可靠的身影將他保護得嚴嚴實實,總有個溫柔的聲音環繞著他,一遍遍地說著他的誓言:“別怕,有我在。”
如今,說話的還是那個人,保護的對象卻不再是他。
原來,連這句承諾都不是自己的專屬。
心,一陣冰冷。
我算什麼?汪大東,我雷克斯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麼?在你心裏有什麼是我雷克斯所擁有的獨一無二嗎?少年很想衝著他這樣大吼,一股怨氣在心頭凝結,少年的拳頭狠狠地擊中了他最珍惜的人。
他沒事。少年心如明鏡,擊中時的觸感清清楚楚地表示,那裏已經有了防禦。
一抹冷笑自嘴角牽起,帶著絕望,含著心痛,蘊著少年的心如死灰。
你說過的,大東。你說你相信我,永遠不變。你是個笨蛋,我也是個傻瓜。你笨得說出如此可笑不真實的承諾,我傻得竟然相信著你的相信,信任著你的信任。
計劃如此順利,所以我贏了,可是我也輸了,我所擁有的你的信任敗給了你那生死至交所擁有的信任。
我,真的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