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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成為播音主持藝術係學生會一員以來,我所認識的張了了再普通也不過。她是個相對比較低調的女孩子,和我們學院裏的幾個張揚奢華的貴族子弟一點也不同,她和我們一樣出行坐地鐵擠公交,和我們一起在街邊吃2塊錢一碗的小吃,買地攤上8塊錢的東西也要講很長時間的價,如果不是那天她老爸開著名車出現在校園裏的話,如果不是在我回家前的一晚聽見學生會的一兄弟議論她的話,我絕不會知道她老爸是個房地產商,是我在《馬克思政治主義經濟學》考試中所描述的萬惡的房地產商,身家好幾個億的房地產商。

宿舍裏的三個室友都已經回家了,我買的火車票是1月27號的,回家還需過幾天。昨晚玩了一通宵的遊戲,半夜的星際半夜的魔獸,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我起床後洗臉刷牙,披了一件棉製大衣去吃飯,不知什麼時候我的那件大衣袖口和後背被老鼠咬了幾個洞,不時有棉花飄飛了出來,棉絮在校園冬日裏飄飛,飛在樹木房宇之間,還挺煽情的。所以我穿著這麼件破大衣走在校園裏特惹眼。

在一家麵館吃飯時,我聽見旁邊有兩個打扮特妖豔的女生不停的打量我。我心裏嘀咕,我不就是長得帥一點嗎,值得你們看了又看嗎?哪想到其中一個女生飛給我一個輕蔑的笑容說:“他就是陳傑啊?就他這副模樣,整個一民工,還想追播音係的張了了?我看算了吧,要是我是他,自己買塊豆腐撞死算了,免得去禍害人家一大美女。”

如果說當時我聽到這句話不生氣的話,那麼一定是我在撒謊。但不知怎麼的,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惆悵突然襲來,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卑。這讓我想到了“放棄”這個詞。

BJ的冬天,是那麼的寒冷。我一個人背了一個背包坐上了地鐵。地鐵上的人群還是那麼的擁擠,有人在說笑,有人在傾聽,還有人躺在座位上睡著了,或許地鐵也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一個日夜,我回家了,回到了南京。

剛下火車,老媽就呼喊著我的名字朝我撲了過來,一把捏住我的胳膊就往死裏掐:“兒子啊,想死你媽了。”

每次分別再見麵,我媽總是愛掐我胳膊,就像我是個女孩子一樣。我媽說之前我有個姐姐,她很愛我姐姐,無論是開心還是傷心時總是愛掐我姐姐的胳膊,隻是我姐姐九歲那年在一次車禍中死了。我姐姐死之後,她和我爸在一個悲傷的夜晚才造出了我。直到現在,我媽都經常把我當女兒看待,每次掐完我後,她總會傷感一段時間。我知道她估計又是想起我那車禍中死去的姐姐了。

回家時,坐在出租車內,老媽老是盯著我看,終於在快到家時,她才說了句:“嘿,我的兒子,就是帥!比你爸當年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