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顫顫巍巍地朝地上的男人伸出手,想要看看他的正臉,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的後麵傳來:“戴曉月,兩年前在機場,你因為看見同一件衣服認錯了人,兩年後,你還要犯這樣的錯誤嗎?”
是溫和如初讓自己百聽不厭的聲音,曉月倏地站起來,轉過身,不錯,是程海,雖然他滿臉憔悴,雖然他的臉上掛著笑容與淚痕,但他分明就是程海。曉月破涕為笑,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就站在那兒,不再管身後的動靜。有救護車的聲音傳來,然後車門打開,有人在叫“讓開讓開”,隨後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救護車的聲音又開始漸漸遠去,人群的嘈雜聲也開始漸漸遠去,有喇叭鳴叫的聲音。這一切曉月都沒有在意。不知過了多久,曉月才慢慢一步步朝程海走近,她看著他,說:“不會了,以後我都不會再認錯人。”說完,她就一把將程海抱住,緊緊地抱住,久久沒有鬆開。
生離死別的到來,總是會激起舍不得下定決心的人對愛情狂熱的勇氣,所以在災難過後,當有一個聲音宣布平安無事的時候,人們總是會把這死裏逃生的機會當成是上天的恩賜而倍加珍惜。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搶救,況武終於脫離險境從手術室裏轉送到病房。又是漫長的等待,況武終於在小芸持續不斷的虔誠祈禱聲中蘇醒過來。他臉色蒼白,卻在睜開眼看見小芸是硬是擠出了一個微笑,還調皮地說:“放心,死不了。”
簡單幾個字,小芸層出不窮的眼淚又開始泛濫了。小芸責怪自己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兩年前兩年後,你都是為了救我差點送命。”
“沒關係,為了你,我願意!”
小芸更加嚎啕了。
陸國濤這時又出現了,每逢這時,他必然都要出現。但這一次,小芸絕對不會再被他嚇到了。不待陸國濤發話,她就站起身來,牢牢抓著況武的手,直視著他說:“我這輩子隻能和況武在一起,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都隻認準他一個人。其實我可以不需要你的同意,我早就成年,我想和誰在一起你壓根就管不著。但你是我的父親,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不會再管你開不開心,我現在是在告訴你,我要和況武在一起,不是征求你的意見!”
陸國濤最終是低頭了。麵對女兒史無前例的堅定和女婿不惜性命的守護,怎麼可能還有力量支持他繼續負隅頑抗下去呢。他們的不可捍衛的信念讓陸國濤和張玉庭動容,曾經也愛情至上的他們終於和顏悅色地接受了這一對執著不肯放棄的情人,所以最終,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兩人終於淚流滿麵地擁抱在一起。
有關愛情的故事總是離不開醫院。在深圳,筱柔和聶凱的故事也將在白色為基調的醫院畫下句點。
雖然身中兩刀,但好在搶救及時,聶凱最終還是安然無恙。在手術後,聶凱昏迷了一陣,那段日子,筱柔沒日沒夜都守在他。聶凱最終醒了過來。見他蘇醒過來,筱柔懸著的心這才安全著陸,可沒高興多久,屬於她的挑戰又來了。聶凱願意為她而死,但現在,他顯然不願意再為她而生。他要離開筱柔,他要過回自己沒有感情孤獨一人的生活,所以他推開了筱柔的手,把頭撇向了窗外。筱柔不怪聶凱,這是她應該要有的懲罰,當她選擇在離婚協議書上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她就注定了會有今天的結局。這一次,筱柔終於體會到當初聶凱的痛苦。她沒再多留,站起身,走出了房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兩個人都落淚了,隻是相互都看不到。他們之間自始至終都有這麼一扇門,阻隔他們不能把對方看得透徹。
從這以後,筱柔再也沒在聶凱視野裏出現過,直到他出院的那個晚上,汽車在回家的路上奔跑的時候,筱柔才又現身。她站在馬路中間,張開雙臂。
聶凱刹住車,打開車門下來,筱柔見他邁開步子準備朝自己走過來,卻還是又縮了回去,就站在車門旁邊,冷冷地問:“站在馬路中間,你想找死啊?”
筱柔情不自禁笑了一聲,聶凱到底還是關心她的,這樣就更加堅定了她要挽回這一份感情的決心。她走到他身邊,說:“以前是我自己太傻,看不清你對我的好。我隻記得原來降臨在自己頭上的愛情有多美好,卻忽略了一直以來對我無微不至的你的存在。幾天前我去了一趟杭州,在那裏我遇到了章雨,那時我才發現,我對他早就沒有了愛情狂熱的衝動,一丁點都沒有,反倒是回到深圳,開始徹底離開你的時候,我的心裏彌漫的都是不舍。我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愛上了你。或許說,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愛著你的,當初我沒有章雨對我告白,我的腦子裏就全部都是你的身影。我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又和他走到了一起,也許是覺得他對我比較好,也許是認為你太冷酷難以讓我靠近,但我現在可以肯定,當初的那些理由都不能成立了。”筱柔的眼淚開始下來,她接著說,“現在,我很清楚我心裏的想法。我愛你,不是對你為了救我情願放棄生命的感激,也不是對你這兩年來無微不至照顧我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