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奇異之圖 達觀博物之文
——千古奇書《山海經》
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明積澱,為我們留下了浩如煙海的古典書籍。“古之為書,有圖有說”,因事繪圖,據圖立說,圖文並舉,從而使敘述更加生動、形象、可信,這是中國古老的文化傳統。時至今日,我們仍將種類繁多的出版物統稱之為“圖書”,也可見中國古今編撰、出書的曆史沿革與淵源。
《山海經》作為現存最古老的圖書之一,它以其圖文相輔而行、相互印證的獨特敘事風格,開中國古老編書傳統之先河。作為民族文化遺產的一部分,此書從內容到表現形式,都給後世留下了不少值得探索與研討的神秘論題,留下了不少值得發掘與弘揚的寶貴財富。
《山海經》是偉大的中華文化寶庫中令人矚目的珍品,是中外無數讀者公認的一部世界奇書。關於這部書的原創作者、成書經過、麵世年代及流傳與演變狀況,可謂曆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曆代注家、評論家對原創的古本《山海經》都有過推論和評述,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說法可歸納為兩種。一種觀點認為,《山海經》的原創時代最早可推至大禹之世。所謂“大禹之世”,大致可推測至公元前21世紀,也就是中國社會正處於原始部落聯盟解體,奴隸製社會興起的時代。明代學者楊慎對此有較詳細的論述。他在《山海經後序》中,先援引《左傳·宣公三年》關於禹鑄九鼎,“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的記載,接著明確指出,九鼎圖即是《山海經》的古圖:“此《山海經》之所由始也。……鼎之象則取遠方之圖,山之奇,水之奇,草之奇,木之奇,禽之奇,獸之奇。說其形,著其生,別其性,分其類。其神奇殊彙,駭世驚聽者,或見,或聞,或恒有,或時有,或不必有,皆一一書焉。……九鼎既成,以觀萬國……則九鼎之圖……謂之曰《山海圖》,其文則謂之《山海經》。至秦而九鼎亡,獨圖與經存。……已今則經存而圖亡。”持這種觀點的論者,雖然在某些細節方麵亦有不同論列,但較為統一的意見是,《山海經》的原創為古圖,產生於大禹之世。先有圖,後有文,文為圖的解說與補充。因此,其第一作者當屬《山海經》原始圖的創作者。可惜的是,在長期的碾轉流傳過程中,不僅原圖的原創作者名已失傳,圖亦已亡佚不存。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山海經》母本的創作與麵世年代,當在戰國至秦漢之際。當代史學家呂子方先生在《讀
雜記》中談到:“屈原宗廟裏壁畫故事的腳本就是《山海經》,而且主要是《大荒經》。這不僅因為《天問》的內容許多取材於《山海經》,更重要的是,他看了描繪《山海經》的壁畫故事才寫出了這篇著名作品來的。”這裏不僅闡明了《山海經》圖所記述的故事與戰國時期楚國先王廟壁畫上故事的關係,將它們視為幾乎是同時代的作品;還提出了屈原《天問》的創作是得益於《山海經》故事激發了靈感這一新的見解。考古學家曾昭燏等也曾明確指出:“沂南畫像石中有神話人物、奇禽異獸的計有31幅……記錄神話人物、禽獸的書,以《山海經》為最完備。此經原亦有圖。……我們揣測《山海經》原圖,有一部分亦為大幅圖畫或雕刻,有類於今日所見畫像石,故經文常雲:某某國在某某國東,某某國在某某國北,某人方作某事,似專為記述圖畫而成文者。”(曾昭燏、蔣寶庚、黎忠義著《沂南古畫像石墓發掘報告》)這是說《山海經》原圖,有一部分當為大幅圖畫或雕刻,與創始於西漢、盛行於東漢的漢畫像石類似,至於經文,則是專為這些古圖而作的敘述與補充之文。
盡管上述兩種觀點還有待在今後的科研工作中進一步推究,《山海經》的確切成書經過、麵世年代等疑難問題也還難以在一時一地斷然破解,但是我們仍可從曆代學者研究的基礎上,勾勒出《山海經》這部奇書流傳與演變的大致狀況:《山海經》行世數千年,曆來版本眾多。有古圖,有漢所傳圖,有據圖而成的圖文本、文字本。東晉文學家、訓詁學家郭璞不僅曾為《山海經》作注,還留下了著名的《山海經圖讚》,為後世研究圖文本《山海經》提供了重要資料。東晉著名詩人陶淵明在歸田隱居後,亦曾饒有興致地讀過《山海經》,“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詩人深得其中韻味,並寫下了《讀〈山海經〉》組詩十三首,流誦至今。但後來,東晉以前的《山海經》古圖均已散佚,獨經文得以傳世。到南朝時,著名畫家張僧繇曾畫《山海經圖》十卷,相隔四百多年後,北宋校理(在朝擔任校理經史書籍之職)舒雅於鹹豐二年(公元999)又將此圖重繪為十卷。從曆代注家的考釋及多種版本的《山海經》序言中,我們可以得知,張僧繇、舒雅所繪的《山海經》圖已與郭璞、陶淵明所見的古圖不盡相同了。遺憾的是,這些古本《山海經》圖文刊本,在長期的刊刻翻印過程中,都逐漸散亡,不存於世。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古刻本,主要是明清時期的刊刻本。明清之際,再次出現了研究《山海經》的熱潮,當此之時,《山海經》圖本及文字本刊布甚廣,注本亦頗多。影響較大的有:明代蔣應鎬《山海經(圖繪全像)》繪圖本、明代王崇慶《山海經釋義》圖文本、明代胡文煥《山海經圖》格致叢書圖本、清代吳任臣《增補繪像山海經廣注》圖文本、清代汪紱《山海經存》校釋印本、清代畢沅《山海經》圖注原本、清代郝懿行《山海經箋疏》石印圖文本等。明清時期流傳下來的這些古圖本和文字刊本,不僅保存了古代學者大量的有關研究成果,也保留了此前古本的遺風遺韻,是我們進一步研究《山海經》、進而破解書中之迷不可缺少的可貴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