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頗為擔心,不依不饒,終於還是在她的固執之下,掀開了被子。
這哪裏還是腳呢?南宮紫晨的腳,原本是瘦骨纖長,白若蔥芯的。而現在,這兩團肉陀上戳了十個小肉陀,哪裏像人腳,更別提是南宮紫晨的腳了。
南宮紫晨倍感羞恥,他偏過頭去不看康正帝。
“腫成這樣,會很脹很癢吧。辛苦你了。”康正帝心疼的抓著南宮紫晨的手,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南宮紫晨再顧不得自己的情緒,他有些發慌地輕聲道:“陛下……”
“我什麼也不能幫你,甚至想再晉一晉你的位份,還要和別人斡旋;還要讓你母親與你們不得見;還要跟人討價還價……深怕別人為著我疼你,更來害你。你這般辛苦……可我什麼也沒為你做到……”康正帝自責地淌著眼淚。
南宮紫晨原本還是很不解的。自從康正帝讓南宮紫晨的母親趕回邊防州城,她便也很少來了。
一周能見到三次,卻也是看一眼就走。有時候他還在睡著,她來看過,隻是問問若福一些瑣碎小事,便走了。他以為,她再一次的用完他,又要放在一旁了。
他一向自詡很了解她,每次猜她的心思,七七八八都能算中。
原來不是。
南宮紫晨聽見康正帝這樣說,既感動又窩心。
“晨兒,你怎麼哭了。”康正帝趕忙擦著南宮紫晨的眼淚。
南宮紫晨搖搖頭,略帶沙啞哽咽的聲音說道:“晨兒沒事,晨兒……很開心。”
康正帝與南宮紫晨彼此凝視著,她說道:“我不該說這些讓你擔心的,讓你傷心,倒是我的不對了。”
南宮紫晨微薄的嘴唇輕輕的抿著,他搖了搖頭,滿眼心疼地看著康正帝。
當初他第一次開始猜忌她究竟是誰的時候,他一麵期盼著,一麵心底有一絲絲的怨懟。
當他和唐越一起認定了,她就是那個唱著《月半彎》,偷走了自己一片芳心的那個人時,他既歡喜,又悲傷。
這四年來,有兩年,他都沉溺在不見天日的痛苦之中。從得知她的死,到知道她以另一種姿態活在自己的麵前,再到安靜的看著她對自己的抗拒,對柳書君的獨寵。
南宮紫晨一度以為,這一輩子,唯一幸福的事情,恐怕隻有那年過年。冰天雪地,一個女子為了見他,摔得麵頰淤紫,渾身髒兮兮的,冒著會染病的可能,摟著他,陪他看月亮。為他作了一曲《月半彎》。
他不曾想過,他還能再觸摸到這樣的幸福。
那時的南宮紫晨,並不覺得那時有多甜。如今,他知道了,看著她,她的瞳仁中映射著自己,這就是幸福。
南宮紫晨雙手捧著康正帝的臉,輕輕的吻了上去。
康正帝被他突然的主動,擾的滿麵赤紅。
“陛下,你能不能在為我唱那首歌?”南宮紫晨深深地望著康正帝。
康正帝坐在床邊,輕輕地靠在南宮紫晨的懷中,額頭抵在他的臉側,像兩隻相依繾綣的鳥兒。她輕聲地,再次為他唱起,那首屬於他們兩的定情曲。
康正帝唱完,便覺得南宮紫晨在自己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她倒是難得的反應慢了一回。
“晨兒,你是不是不舒服?”康正帝輕輕的扭過頭,害怕頭上的飾物刮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