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呱呱……”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輩子的第一次哭泣。
她的哭聲那麼洪亮,那麼有力,她仿佛是在用啼哭來向自己轉生的這個世界宣告——我來了。
產婆萬嫫嫫倒提著她肥肥的嬰兒腿,照著烏紫泛青的小屁股蛋,狠命地摑了幾巴掌。姚瑤疼地直嚷嚷:“你這個胖太婆這麼狠!小心我拿鞭子抽你!”可惜的是,沒人聽的懂嬰兒語言。
另一個產婆把她按在金盆裏用熱水洗起來,邊洗邊對床上有氣無力的孫貴妃說道:“不下狠手,小公主不哭,不哭嗓子裏黏的痰就出不來,黏痰出不來,小公主就喘不了氣,還請貴妃娘娘原諒我們的無理之罪……”
床上的孫貴妃聞言笑笑,頭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她仰望床簷,淚水從眼角滾了下來。
又是一個公主……
萬嫫嫫抱過姚瑤裹在懷裏,往後就退。洗嬰產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王振用刀抹了脖子,拖到暗處。
被裹在繈褓裏的姚瑤看到所發生的一切,驚得愣住了。
王振飛快的將事先準備好的男嬰,往孫貴妃眼前一送:“快看一眼,我要抱出去報喜了!”
孫貴妃的心,陡的往地底沉去,剛剛消失的陣痛,似乎又卷土重來,撕裂般的拉扯著她的五髒六腑。不!不!心中的呐喊,化為眼中的熱淚。她奮力起身,一把拉住了王振,說道:“我的孩子呢?你要送到哪裏去?”
“貴妃娘娘請放心,萬嫫嫫是我的姨媽,我一定會讓她好好待小公主的。”王振啞聲說道,“從今以後,貴妃娘娘就隻有三個公主一個皇子,沒有第四個女兒了。此時此刻,已不容後悔!現在,事不宜遲,我要抱著小皇子去見皇上了!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將集中在前殿,萬嫫嫫,你就趁亂把小公主裝在籃子裏,從南門溜出去!懂了嗎?給你令牌!”
萬嫫嫫點點頭,接過令牌,抱著姚瑤迅速地從後窗出去了。
寒冷的冬夜,姚瑤在萬嫫嫫的懷裏看著紫紅色的宮牆離自己越來越遠……
新生的皇子,宣宗皇帝為他取名祁鎮,真是喜歡得不得了。
祁鎮有著俊秀的臉龐,和一雙大而靈活的鳳眼,宣宗皇帝對他愛如珍寶,說孩子有自己的遺傳,龍眉鳳眼,天庭飽滿,是一統江山的天子之相。為了慶賀皇子的誕生,宣宗還傳旨大赦天下。
孫貴妃聽在耳裏,看在眼裏,驚在心裏,痛在心裏。現在自己隻有三個公主和一個皇子,沒有第四個公主了……
是的,這是一件不容後悔的事情,是一件永遠的秘密。
一個月後,宣宗讓大臣勸胡皇後退位,胡皇後苦笑答應,移居長安宮。
兩個月後,孫貴妃被冊立為皇後。
郭嬪被太醫診斷出患了惡疾,因此被禁足在寢宮,她自知死期將至,孫皇後不會放過自己,便為自己寫了悼詞:
修短有數兮,不足較也。
生而如夢兮,死者覺也。
先吾親而歸兮,慚予之失孝也。
心淒淒而不能已兮,是則可悼也。
自此後魂消影絕陰陽兩隔。
宣德六年
宣宗的皇長子朱祁鎮3歲,被正式冊封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