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行幹了三十多年,夏小姐請放心,不會有問題的。”王明華信誓旦旦。
“也好。”夏若合上圖紙,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既然王經理這麼說,那麼請在布線完成後通知我來核查。不過在這之前。”她手指牆壁上的一個標注,“如果我記得沒錯,施工圖上標注的高度應該是1100毫米,而非現在的……”
王明華對她的指手畫腳有些不耐煩,“按照國家規定,插座應該在400高度。”
“您說得沒錯,但我們現在所站的位置是桑拿房的更衣室,一切潮濕或者有飛濺水的地方都應該提高插座的高度。”
她隻是在陳述事實,但聽者有些不高興了,“夏小姐,我在西寧的時候……”
“無論氣候,溫度,材料,施工工藝等方麵,西寧與山海都有很大的差異,王經理,請您嚴格按照圖紙施工,若有什麼更改,請提前電話通知我。”她說得客氣而有禮,臉上帶著微笑,但氣氛一瞬間冷了下來。
“夏小姐,這些事我會和老王溝通,驗收的時候還是老規矩,你簽字了我才會簽字。”監理急忙打圓場,說心裏話,遇到夏若設計的項目,他有些頭痛,但沒辦法,甲方喜歡,她幾乎已經成了美達的專屬設計師。
氣氛並沒有因監理的話而緩和,顯然王明華對夏若並不以為然,但她似乎並沒意識到,或者隻是故意忽略。幸好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抱歉,我來遲了。”魏卓飛的衣袖已經卷起,汗水還在臉上,顯得有些匆忙,“夏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事,我也剛到。”她遞上圖紙,“這份是給甲方的。”依然禮貌地微笑著,轉向王明華,“王經理,需要我做一次圖紙說明嗎?”她又看了一次手表,已經十二點了,下午一點公司的新人會向她報到,顯然她快遲到了。
蔣東宇明白她的焦急,接過她手中的圖紙,“夏老師,你先回公司吧,我來做說明。”
“我看了三十年圖紙了,既然美達選了我們公司,當然是相信我們的施工能力。”不滿三十歲的年輕設計師對他來說隻是乳臭未幹的小女孩,再加上她與魏卓飛之間的流言,王明華的態度上不覺有些輕視。
“既然王經理這麼說,那我先回公司,東宇,你在這說明一下注意事項,然後去一次雅高,我把車子留給你用。”她把車鑰匙遞給了蔣東宇,向其他人道別。
“等一下!”魏卓飛對監理說了兩句話,轉身追上了她的腳步。一秒鍾前明亮如白晝,但一個轉角,兩人已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你為什麼又戴上了這副眼鏡?”
“不為什麼。”她的聲音已不複之前的柔和,打開了手中的電筒。
“今年的設計師大賽……”
“謝謝魏先生關心,無論我參加與否都會以貴公司的項目為先。”一步一步走上階梯,仿佛身後的人根本不存在。
“夏若!”魏卓飛向上跨了兩步,不知怎麼,碰掉了她的手電,四周陷入了黑暗,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結了。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她就在自己麵前,想伸手扶她,可兩人的關係……他停止了潛意識的動作,右手在離她肩膀幾厘米的地方僵住了,“我和曼凝……”
“恭喜你們訂婚了。”夏若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其實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工作中,我們隻是客戶與設計師。”微弱的藍色光線下,她淡淡地笑著,顯得陌生而疏離,“至於其他……”她沒有繼續往下說,轉身往上走去。
“夏若……”魏卓飛想說什麼,卻一時語塞,晃神間她早已消失在了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