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圍城,尋劍者,三胞胎(3)(1 / 3)

劍,一把巨劍,那個小家夥帶著自己就是為了這把劍?這絲毫沒有可讓他受益之處,可他還是會為了這把劍殺死它,隻為能夠占有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第一次為饑餓搶食時,他的羞恥感愧於言表。他從未料想過自己會落此境地。高貴的安達爾人怎能為一鬥米折腰?可他還是這樣做了。那時他仍有一絲氣力殘存,卻隻能向那些多恩賤民乞討。

那戶人家隻有一對父子,妻子跟著一個裏斯商人跑了。如若不是記憶已被歲月磨滅,他將永遠記住他們對他指手畫腳的模樣。他將那個男人暴揍致死,而那個孩子不幸的因驚恐而叫出了聲。待他平靜下來,男孩已經被捂死了。

他隻能晝伏夜出,每每在一頓臭罵之後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縫隙中,而今更是如此。就是現在,他要當著它的麵拿著它想要的東西將它殺死。他迅速走上前去。

當他觸碰到劍柄,一絲冰涼透過幹燥的皮膚滲入骨髓,一個眼神暗淡的男子出現在眼前。他坐在一個高聳多刺的王座上,冷冷地俯瞰下方。

一個騎士模樣的人緩步走向他,在王座前單膝跪下,將兩把泛著銀光的劍高舉過頭。“讓我遺恨長存。”他一步步走下王座,紫羅蘭色的眼睛散發出淡淡憂愁。“讓其成為貪婪之劍。”

他本該去努力回憶那張熟悉的臉,但他不願了解這等沒用之事。提起它,殺了它,這才是他該做的。

“我命不該此。”他惆悵地說著,身旁那個紅袍巫師就走了過來:“你既已知曉火中一切,可否開始,我的陛下?”他問。

“就叫它餘燼。”銀發君王拋下一句話離開大殿:“也許真如你所說,我們終將成為無火的餘燼。”在他即將走入殿外陰暗中的那一刻,男人又掉轉過頭,用那哀傷的目光穿過永恒的黑暗望向他。

“記住,是我們。”

我們?他尚未明白,視線又完全被大殿中央那縹緲的火光吸了去。男巫的輪廓於火光的映照下時隱時現,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莊嚴禱告。火焰開始出現變化。他看見一個美麗的銀發女人被丈夫殺死,劍卻從另一個銀發女人腹中穿出。他看見那個憂傷的國王凝望著火中景象,身體卻被滌蕩殆盡。他看見一名蕩婦被剝光示眾,身上長出帶刺的荊棘。他看見一片陰影自南方彙集又於北方散去。他看見四頭烏鴉聚在一起爭奪死屍的盛宴,宴會桌前卻又換了一批人。他看見一位女人當下三個長角的嬰孩,隨後墜入萬丈深淵。一名騎士離家遠行,影子卻消失不見,隨後他又提起了一把魔劍......

他還未看見接下來發生的事,那個小怪物已撲將上來。

“它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我的!”它發出淒厲的慘叫,卻已被他劈作兩半。內裏無肉體,隻餘下空虛的魂靈。他呆滯地看著這張原本是一位慈祥的父親的猥瑣怪物的空皮囊,卻仍未想起這張扭曲的臉於何處見過。在螻蟻包圍他那具走肉行屍的瞬間,他憶起了家族的榮耀,憶起了堂兄的英勇,憶起了多年前那個遙遠的明媚午後艾瑪溫柔的笑。

若幹年前,當巴裏路易斯伯爵途徑此地,那時的他不會了解,此後他也不會知道,這裏就將成為哈頓家族那個叛逃騎士的葬身之地。而兩個落單的弗雷加兵士正在背後窮追不舍,欲將這位白袍騎士斬於馬下。其時的他還隻是一個沒有家族姓氏而受到女王冊封的禦林鐵衛,年輕魯莽,做事不經大腦。那夜,當他失去了他那曾誓言要保護的美麗尊貴的小姐,他便調轉方向徑直回到了那座位於河間地密林中被稱作家的破敗客棧。在這裏,他那音訊全無的父母將年幼的他拋下。許多年後,也正是在這條路上,他第一次看到了韋賽利昂巨大的遺骸。

“人們都走了,”那個照顧他和其他夥伴多年的老店主緩緩地吐了口煙:“貴族老爺們又開戰了,又要像十幾年前那樣了。他們都走了,都走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鼻息中夾雜著熟悉的酸味。正是嗅著這股酸味,他將他們十一個男孩拉扯長大,而今卻無一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