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飛艇歪歪斜斜的砸向了地麵,它們尚未落地,後三架飛艇已經繞著圈出現在了東方揚弓的正上方。
東方揚弓的大弓剛剛舉起,三架飛艇的腹部便同時打開,隨即,一連串帶著陀螺尾翼的炸彈呼嘯著衝向了地麵。
“喀喇!轟隆!”第一、二架飛艇相繼墜地。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炸彈爆炸聲,殉爆聲響成了一片……
天神之城這座飽受摧殘的城市再度遭到蹂躪。
黑煙與赤火升騰,磚石夾雜著血肉橫飛——萬餘翼族剛進城集合便遭到了重創……
三架飛艇分兩次丟光了所有的炸彈後,遠遠的繞了一圈察看戰果,隨即將艇尾一擺,貼著雲層飛向了遠方。
……
“哥哥,你為什麼不願撤退呀?”衛荒費力的伸腿勾回適才掉在一旁的槍,問道。
“好久沒聽你這麼叫我了。”衛洪感慨的搖了搖頭,答道,“父親說了,我們是兄弟,要同仇敵愾,生死與共,你不走,我自然也不會走的。”
“我是走不掉了,這些家夥的,武器,很厲害,連父親,給我的鎧甲,都能打穿,哥哥,你還是走吧,見到父親,替我向他說聲,對不起,讓他失望了。”衛荒丟開了手裏的雪茄,苦笑著說道。
衛洪白了他一眼,笑著說道:“丟下你離開,父親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你,騙人,父親,從來,都不,打,打我們……”衛荒剛把槍抱在懷裏,身子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一直注意著他的衛洪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嘴唇一哆嗦,猶猶豫豫的將手伸到了衛荒的衣領旁,伸指貼在了他的頸動脈上,十餘秒鍾後,他的手猛的一顫,雙眼霎時一紅,大顆大顆的淚珠便滑過了臉龐上的血漬、槍塵。
“臭小子。”衛洪夢囈般的罵了一句,躬身將衛荒的屍體抱起,矮牆後的屍體堆行去,衛荒曾對他說過,作為一名指揮員,如果能跟自己的士兵們死在衝殺的道路上,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五分鍾後,正在休息中的黒鐵親衛軍聽到了兩次沉悶的爆炸聲,舊廠房也隨即籠罩進了一片塵霧中,就在他們猶豫著該不該立即進攻以防對手耍花樣時,衛洪抱著一挺重機槍從塵霧中走了出來。
“衛荒,衛成,衛月,哥哥來了。”衛洪自言自語的說完後,在數十發子彈擊穿自己的瞬間衝著敵人扣動了扳機。
“騰騰騰騰!騰騰騰騰!騰騰!騰……”
……
又一個多小時後,十架飛艇徑直降落在了伊甸鎮靠海岸線的空地上,原本它們應該降落在另一區域的,不過負責偵察的高速飛艇通知說,敵軍已經撤退,伊甸鎮內空無一人。
受命率半數中軍前來支援的百裏伽羅率先躍下了飛艇。
一個小時過去時,百裏伽羅正在一處斷牆邊跟士兵們一起搜尋屍體,他的副官跑過來報告說,發現了衛洪中校和衛荒少校的遺體。
百裏伽羅的右拳當即重重砸在了一塊石條上。
又過了一日半,公侯七世率領黒鐵親衛軍直奔蒼寂冰原,期間除了在閭陽貿易區稍事整頓且劫掠了一些糧食外,並未過多停留。
東方揚弓此刻卻也回到了塗陽市,不過瑤妃在看到她的慘狀後有些蹙眉,三萬翼族竟然隻回來不到五分之一,而且似乎東方揚弓並未能完成任務,若任由這種軍隊在離蕪高地繼續縱橫,她的計劃,指不定就會給破壞掉的。在細細問過東方揚弓之後,瑤妃決定讓東方橫槍再去一趟,在她看來,這支盤踞天神之城的軍隊目前還隻是肉中的一枚小刺,若是待它壯大到成為心頭之患,可就了不得了。
“你去傳訊,讓東方橫槍領十五萬翼族來,槍、弓各半。”瑤妃寒著臉吩咐道。
東方揚弓出發未久,軒轅鐵胄便率領另外一半中軍飛抵了伊甸鎮,隨後合軍一處撲向了天神之城,百裏單雄等傷員則在獲救後被送回了豐饒島治療。在另外一個方向,令狐博望率領右軍飛向了暗麓之森,與他們同行的,還有百裏悠然和羽飄萍。
當令狐博望等人所乘坐的飛艇集群沿著海岸線飛經某處海灣時,海灣附近一座低矮的草屋走出了一名女子。仰望了一小會兒緩緩消失在天際的飛艇群後,她蹙著眉自言自語道:“這會是夫主麾下的飛艇嗎?”
女子雖然一臉病容,但仍舊美得讓人心醉,自然,是複仇嶺的至尊傾城無疑。那日,麾下拚死護著重傷昏迷的她遁逃,當她蘇醒時,發現自己躺在這海灣的一隅,身邊不遠處,倒臥著一名白袍守護者,早已氣絕多時。
傾城拖著重傷的身體掩埋了這名麾下的屍體,又在這海灣邊的石壁旁靜養了這許久,渴了便接石壁上滲出的水珠飲用,餓了便趁退潮時去沙灘上尋些小海蟹充饑,直至數日前方才行動自如,也清楚自己要想徹底恢複還需費時頗久,便在石壁旁建了個小草屋,心說等著自保無虞再離開這海灣,算起來,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今日見了飛艇群,卻又勾起了傾城對離塵子的思念,一時間思緒紛紛,竟是想得癡了,待回過神想到自己大可追著飛艇一探究竟時,飛艇自然已經去遠,隻好怏怏的坐回草屋前發了一大會兒怔,緊接著毅然起身進草屋取出自己的藥劑皮囊束在腰間,往飛艇的來向走去——她認為既然無法追蹤飛艇的去向,那就不妨往它的來處尋找一番,這些飛艇既是沿著海岸線飛行,說不定在海岸線的某處會有中轉站。
或許在自己療傷的這段時日裏,離塵子已經重返大陸也不一定。傾城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往前走去。
……
豐饒島上,離塵子家中。
慕容蒹葭哭得個天昏地暗,任誰勸慰都止不住。當年二十七個孩子被送往迷夢山穀,衛洪等七人旋即被送出,便由她和敖蓓蕾養育著,衛餘衛歲病夭,衛日與敖蓓蕾同時罹難,剩下衛洪衛荒衛成衛月這四個孩子跟著她和西門賜一路顛沛流離逃進灼日柵欄,期間坎坷艱辛別提有多讓人揪心了,一直到離塵子再度出現,慕容蒹葭與四個孩子才算是享受到了一段時間的安寧。可好景不長,兩年前先是衛成和衛月遇難,現在連衛洪衛荒也雙雙戰死,被絕了念想的慕容蒹葭哪裏還能控製得住自己的情緒。
況小雲撫養過衛天等二十個孩子,自然知道慕容蒹葭的心酸,眼見著勸不了她,心裏又掛念著剛隨軍出征的孩子們,唯恐他們也有個三長兩短的,不免陪著一起落淚,與慕容蒹葭哭成了一團。
公孫雅芝和洛神、舞雪無計可施,隻好陪坐在一旁歎息,沐沐多少也察覺了一些端倪,隻是頗不習慣這種氣氛,便一手拎著一個女兒出門去沙灘上溜達去了,紅拂綠珠碧環以及一幹侍女知道沒自己出聲勸慰的份,便也陪著站在一旁低頭愁眉,就連衛蚩蚩都收斂的笑容,藏在洛神懷裏不敢動彈……
“我要去給孩子們報仇。”慕容蒹葭哭了許久,總算是冒出了一句話。
公孫雅芝連忙說道:“你去了也是白去呀,衛荒衛洪兩個孩子的戰力又不比你遜色,更何況,連仇人是誰都還不清楚。”
“那我也要去,大不了死在戰場上就是了。”慕容蒹葭賭氣說罷,心裏又是一苦,自己自十幾歲就跟著離塵子,到了現在已年逾四旬,離著人老珠黃僅有一步之遙,膝下空空不說,連撫養的四個孩子都先後離世,對這個人世著實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話不可如此說,雅芝說的有理,你戰力低,上了戰場也是白送性命,反倒讓夫主平增憂傷。”洛神掃了眾女一眼,說道,“自家姐妹,要報仇,我或者沐沐替你走一趟就是了。”眾女中,沐沐戰力最高,洛神略次,她二人若是出手,報仇卻也算是小菜一碟,再不濟也比慕容蒹葭送死強。洛神之所以這般說,一是與慕容蒹葭等相處久了,多少有了些感情,不過多半還是考慮著離塵子的感受,想替他分擔一些事罷了。
“可是仇人是誰還不清楚呢。”況小雲插嘴說道。
“穿著機甲的,除了以前的公侯帝國和東方帝國,也沒其他人了。”洛神說罷,便抱著衛蚩蚩走到了慕容蒹葭身旁,“一會兒我去與沐沐商量,不過想必還是我去的可能性大一些,到時候,衛蚩蚩就得你幫我帶著了。”
洛神願意襄助,慕容蒹葭自然心裏感激得緊,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一個勁的點頭。洛神懷裏的衛蚩蚩卻是聽懂了,連忙苦著小臉揪住了洛神的衣服……
入夜前,眾女商議已定,洛神和沐沐帶大懶鬼返回大陸,衛沐和衛紫眸由舞雪帶著,衛蚩蚩則托給慕容蒹葭。眾女約定以一個月為期,一月期滿,無論結果如何,洛神和沐沐都得趕回來——雖說二人的戰力讓其他幾女放心,但這回出門算是自作主張,離得久了,自然也是不好。
“明早我與沐沐就出發了,在我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裏,家事由慕容蒹葭說了算。”洛神擺出了主母的氣魄,“蒹葭這段時間多費費心。”
“沒有飛艇,怎麼去大陸?”公孫雅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