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焰舉得略高一些後,離塵子看清了周圍數米內的情形,然後判斷出自己的落地很精確,這當然又是一個好消息。
問題是,“離火晶金”和“魘髓”在哪兒呢?
雖說它們的礦體很容易識別,但“離火晶金”的金銀氤氳和“魘髓”的淡淡黑光卻是無法穿透半米厚的泥沙的,所以,離塵子想找到它們可絕不會是一件易事,盡管他實際上能確定它們所在的大致位置。
離塵子熄滅了掌心的火焰,隨即,雙掌乍分還合,拳頭一攥,狠狠的擊向了腳下的泥沙。大量的氣泡連同拳勁撞向了湖底,反作用讓離塵子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向上浮去,好在他立即調整了姿態,身子一團,在無數沙粒的密集撲擊中又落回了湖底。
湛藍色火焰驟然亮起,光線出現的瞬間,離塵子眯著眼睛快速的搜尋起湖底來,讓他無比鬱悶的是,此刻他的四周無疑成了泥漿和沙粒的世界,饒是他拚命凝聚目力,也無法穿過那層層壁障看清腳下是什麼。
離塵子很幹脆的趴在了湖底上,這麼做似乎要強上那麼一點點,讓他好歹在泥沙回落前看清了被轟擊區域的真實麵目——漆黑無比並且還帶著絲絲裂紋的熔岩,怎麼看,都跟“離火晶金”和“魘髓”的礦體不搭邊。
離塵子再度將火焰熄滅,換了個位置又轟擊了兩拳。
……
因為新溧陽是後繼市,沒有與帝城直接通訊的條件和資格,所以淳於驃騎收到獸潮的消息要比其他市晚上那麼一天。聽到這個消息時,淳於驃騎猶豫了很久,下達了獸潮來襲,全市撤離的命令。
雖然迄今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有獸群襲向新溧陽市,甚至從消息的內容來看,這些野獸的目標無疑是基地市,但淳於驃騎依然決定這麼做。
新溧陽市的所有駐軍全數抽調往渭陽市時,淳於驃騎就已經很清楚,新溧陽市被帝國放棄了。他能想得通,狐狼之城與洛雲岡市相繼淪陷後,新溧陽實際上便成了一座沒有屏障的孤島,距離它最近的渭陽市在四百餘千米之外,根本無法與新溧陽形成有效協防,另外,新溧陽的地理位置毫無軍用價值,無險可守不說,周邊道路四通八達,想守住它隻有一條途徑——用人命和戰略物資填;但帝國絕不會這麼做的——它的資源少產量低,連人口,都要遠遠少於排名倒數第二的狐狼之城。
駐軍離城後,市民們開始憂心忡忡起來,但淳於驃騎沒有做出任何安撫或者解釋,因為他同樣在憂懼中煎熬。
遠在帝城的伽師太子自然無法再在此時給予他幫助。
站在塔頂眺望市區,淳於驃騎心裏滿是苦澀,來這兒原本是想大展宏圖證明自己的,卻料不到剛接任不久便接二連三的遇到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先是施政不利支持率劇降,弄得怨聲載道,隨後就是納稅大戶藍羽空中捷運公司與金樽酒業離奇“消失”,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戰火已經燒光了狐狼之城,剛在駐軍那邊得到死守新溧陽市的保證,帝國就把駐軍調去了渭陽市……
這哪裏是僅用一個“多事之秋”就能概括得完的。
走吧,你們都走吧,讓這新溧陽市成為一座空城吧!淳於驃騎眺望著街道上驚惶逃離的民眾,在心裏怒吼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借一個無法判斷真假的消息轉移市民的注意力,並唆使民眾逃離,成了唯一能保住顏麵的選擇。
至少他覺得,這能讓他找到托詞應付伽師太子或是帝國的問責。
我為什麼不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元老?淳於驃騎懊惱的問自己道。
……
午後不久,離塵子兩手空空的回到了棚子。
心情自然是不會太好的,不過這也再正常不過,任誰信心滿滿的出發,然後在湖底折騰了幾個小時連點希望都沒看到,心情都好不起來。
離塵子把自己的心情掛在了臉上,傾城看見了,也知道現在不宜提起昨晚的事,便一言不發的走去湖邊幫他栓綁木筏。趴在棚子邊的大懶鬼見離塵子走了過來,咧嘴打了個哈欠,舔了舔鼻子,然後繼續睡覺。沐沐則蹦蹦跳跳的躥到了他麵前,一把握住了他攏在腦後紮成一束的長發,嘰裏咕嚕的一通好念,似乎是埋怨他什麼,又好像是想告訴他什麼。
離塵子歎了口氣,在棚子前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任由沐沐抓住自己的頭發。
“沒道理呀,應該有的呀?”離塵子自言自語道。
把所有的可能都捋了一遍後,離塵子重重的歎了口氣,抬眼瞧見傾城正坐在湖邊托腮出神,心裏莫名其妙的一黯,腦海裏便浮現出了端木茜茜、熙熙、慕容蒹葭……
你們在穀內應該一切都好吧?離塵子在心裏問道。
……
秘密基地內一切如常,最忙的,還是百裏悠然,然後就是熙熙,最閑的,自然是端木茜茜。
端木茜茜依然沒能融入離塵子的大家庭,雖是在況小雲和慕容蒹葭的介紹下重新認識了二十四個孩子,但她依然拒絕住進洞府裏,平日裏除了喜歡一個人在鎮內到處行走以外,就是在傍晚時分去軍營附近的小酒館裏,找偷偷出來喝酒的呼延刃,讓他講述離塵子以前的故事給他聽。
她聽得很入迷。
洞府裏的女人在閑暇的晚上會湊到一塊聊天。熙熙沒有揭穿自己與離塵子的關係,所以在大多數時候她和采兒一樣,都是聽眾。慕容蒹葭、公孫雅芝和況小雲這段時間討論起了離塵子的生育能力,她們很懷疑離塵子是不是因為輻射過度或者曾經的傷情導致了不能生育,因為到現在為止,不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為他生上一男半女,甚至連懷孕的跡象都沒有過。
聽到這兒時,熙熙的臉色有些不好,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後在心裏歎了口氣,心說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況小雲這段時間的心情也有些不太好,因為她發現自己正在慢慢的變胖,如果讓她選擇,她寧可把所有不知為何會出現的贅肉全部堆在胸脯上。慕容蒹葭安慰她說,這是很正常的,加強鍛煉就行了。公孫雅芝聽到況小雲的抱怨時卻是撇了撇嘴,一句話都沒說便扭著細腰走開了。
公孫雅芝絕對是離塵子的所有女人中最渴望給他生育後代的一個,每一次,她都千方百計的成為迎接離塵子爆發的那個人,當然,她成功做到這一點的次數比慕容蒹葭以及況小雲都要多得多,不過遺憾的是,這並沒有讓她占據到任何主動。
女人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絕不會想到原因最終不是緣於離塵子的身體,而是出於他的控製——盡管他已經從一位仙人成功蛻變為一位兼具修道和科學的“混合人士”,腦海裏固有的認知仍舊讓他在對進行那件事時,下意識的用上了“鎖陽術”。特別提請注意的是,這種秘術是修道尋仙者的“基本生活技能”,甚至他們在成為了仙人之後還在大力提倡並使用,原因是不願遺情太多引起道心鬆弛,延誤進階。
願意生育的仙人也有,但絕不會多,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想在“情”字上糾纏過多,另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孫後代生老病死也是一件很抓心撓肺的事,生離死別這檔子事一輩子經曆個兩三回到也罷了,年複一年的那麼下去,仙人也會經不住這個打擊的。與仙人差不多同一檔級的神係卻不這麼想,在他們看來,悠久的生命就是用來揮霍的,若是沒有男歡女愛,那“神”也當得索然無味,何苦如此。
因為仙人們總喜歡指摘神係中人肉欲淪喪來襯托自己的絕世出塵,所以離塵子在仙界時也聽過很多神係關於這一方麵的故事,至少有一個被他認為是真的。因為他在遊曆時遇到過那個家夥:他叫做宙斯,神王克羅諾斯的兒子,憑藉無與倫比的神力推翻父親的統治後奪得了神王的寶座,並且把同為俄林波斯的眾神收拾得服服帖帖,無人敢與其抗衡。宙斯極喜歡模仿神主的派頭,為了滿足這一點,他設計讓俄林波斯眾神分作兩派,一派以赫拉和雅典娜為骨幹支持阿開亞人;另一派以阿波羅和埃阿斯為核心幫助特洛伊人。但兩派之爭隻不過是他用來玩弄權勢的道具,神王宙斯時而偏袒這一方,時而放縱那一方,從中享受權勢帶來的喜悅,他時而斥責赫拉,時而威脅波塞冬,儼然一副淩駕於兩派之上的神主模樣。更多的時候,他喜歡遠離眾神,靜靜地坐在俄林波斯或伊達的峰脊,以此表示自己的獨特和超群,幻想自己就是宇宙的孤主。不過在把這種遊戲一連玩了幾百年後,宙斯也膩味了,於是,他時不時的化身凡人去塵世偷腥,生育了好些個後代,還很無恥的宣稱他的後代都是半神。
離塵子其實算得上是宙斯的仇人,因為他用仙術破去了宙斯的神術偽裝。當時這個家夥化身一名英俊不凡的牧羊少年,試圖勾引一名在井邊汲水的少女,離塵子看穿他後忍不住出手讓他現了原形——身材魁梧滿臉胡須的老肌肉男。
宙斯當下跟離塵子過了幾招,結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離塵子居然僅憑一把鐵劍就抵擋住了他的雷電權杖。這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離塵子當時已然晉級三玄,神王聽起來唬人,充其量與三玄相當而已,另外那把鐵劍也絕不是尋常貨色,打個平分秋色還是因為離塵子不想把動靜鬧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