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前,摩柯等人在穀底跋涉了近六十千米,這個距離讓摩柯很不滿意,按照他的設想,日行一百到一百二十千米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連日來枯燥的風餐露宿已經讓那些教士、護殿軍產生了諸多抱怨,在這種情緒下,拖遝也就難以避免了。
摩柯自然知道這些,就像他很清楚徹底收複這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管轄的家夥還需要一些時間那樣,不過他也不是事事都清楚,譬如他就壓根都不知道,這些護殿軍和教士私下裏會議論他,說他是執宰中最無能的,甚至個別裁決騎士也加入了議論的行列,給出了極其類似的評價。
客觀的說,如果以戰力等階、魔法等階和學識來評定,摩柯還真不是執宰中墊底的那個,造成其他人對他有這種觀感的原因有二,一是這麼多年來,他隻擔任過掌管禦庫這一個職務,二是摩柯不像摩門和摩嘉列那樣善於讓民眾看到自己優秀的那一麵。
但如果說是比較其他方麵,摩柯也絕對能混到中流,論口才,他遜於摩門、華雨,但強於摩嘉列、白律和簡明,論相貌,他比摩門和簡明都要英俊,次於華雨執宰,但若是與摩嘉列站在一塊,基本就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了,如果單論風度,摩柯差不多能排在白律和簡明前麵,因為白律是女性,沒人會用風度這個詞彙來評價她,簡明負責教廷的外交和財政,任誰整天挑著這樣的兩副重擔,見誰都不會有好風度的。
瞧見天色已晚,摩柯隻好無奈的宣布停止前進,吩咐隨行人等搭建臨時宿營地,壘灶生火,布置崗哨。聽到命令後,護殿軍和教士們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也不待進一步的命令便四散分開,有的去搭帳篷,有的忙不迭的生火烘烤麵餅,還有的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起來。裁決騎士們則按照平日裏受訓的那樣分作了兩撥,一撥人搭建營地,另一撥人則分散在營地的四周擔任警戒。
入夜後,瞧見摩柯回身走進了帳篷,吃飽喝足的護殿軍和教士們便也紛紛鑽進了帳篷裏休息,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時刻無疑是最美妙的。裁決騎士們中的大半也各自走進了自己的帳篷裏,開始準備睡覺,剩下的將留在營地邊緣擔任夜間崗哨,不過這在他們看來似乎有些多餘,一來這周圍荒無人煙,二來營地中的篝火足以讓那些野獸不敢過於靠近,更何況今晚似乎特別平靜,連獸吼聲都幾不可聞。
午夜來臨前,氣溫驟然下降了不少,營地邊緣的數名裁決騎士紛紛走回了篝火旁取暖,一邊小聲的抱怨著什麼。
此時,在距離他們有兩百餘米的左側峽穀頂端,慢悠悠的出現了許多匍匐的人影,十餘分鍾後,近五百米長的區域裏,有數百根槍管悄無聲息的瞄準了穀底的帳篷,槍管與槍管之間的空檔,有數十隻捏著一枚高爆手雷的手悄悄的舉了起來。
……
見到皇甫良將的那一刻,離塵子終於相信世界上存在哪怕不言不動依然猥瑣橫溢的人。這樣的人居然能成為首領?他用什麼來約束他的麾下?離塵子的心底升起了疑問,不過他卻也未表露出來,而是淡淡的笑著,走到皇甫良將麵前數米外的一張軟椅上坐了下來,衝著跟過來的西門賜丟了個眼色。
“皇甫良將,這就是我們新溧陽市的市長孟青先生。”西門賜傲慢的介紹完離塵子後,很有點隨意的衝著皇甫良將點了點,對離塵子說道:“主人,他就是那所謂的暗麓之森和平軍的首領,皇甫良將,現在想投靠新溧陽市。”
“錯了,錯了,哪裏能是投靠呢?各取所需罷了。”皇甫良將上下打量了離塵子幾眼,撇撇嘴說道,“我早就聽說新溧陽市的防衛力量居然隻有一個人數不足四百的警備處,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才進城一看,滿大街連個帶槍的都沒有,你們膽子還真大,不過正好,我那兒還有一千勇士,這麼的,市長先生,武器彈藥我們自備,你隻需要給我們提供其他的物資和駐所,暗麓之森和平軍就更名為新溧陽市和平軍了。”
離塵子嗬嗬一笑,徑直起身向門外走去。
皇甫良將瞧見他這樣,一怔之後反應倒也不慢,連忙搶先一步撲到門口雙手一張攔住了門,很難為情的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市長先生,我剛才那也是在開玩笑的,您大人大量,就別計較了,我帶著兄弟們來,投靠不投靠的先不說,先送給您一個重要軍情,如何?”
“你說。”離塵子不冷不熱的說道。
“市長先生果然有魄力。”皇甫良將沒頭沒腦的誇了一句後,臉上的笑容一收,眯著眼睛湊近離塵子輕聲說道,“昨晚午夜,我的暗麓之森和平軍在距離此地近一百六十餘千米的詠歎峽穀,遭遇到了無上神教一支特別部隊的襲擊,我方死傷慘重,但,也順利擒獲了兩名敵兵,據敵兵供稱,他們是無上神教的護殿軍,護送……哎喲,口渴了,市長先生你能允許我坐下來,喝杯水再接著說嗎?”
離塵子哈哈一笑,說道:“坐。”又扭頭吩咐候在門外的莊超凡取了瓶果酒,親手丟給已經大大咧咧坐回了椅子上的皇甫良將,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皇甫良將,接著說吧。”
皇甫良將連忙又舉起瓶子美美的喝了一口,這才笑著說道:“尊敬的市長先生,要不您來問,我來答,也免得浪費您的時間。”
“這樣也好,你所擒獲的那兩名敵兵,現在何處?”離塵子問道。
皇甫良將沒有想到離塵子第一個問題居然是問這個,怔了怔後答道:“被我的人綁縛在距離你們那個接應區八千米的一個石洞裏,有六人看守。”
“能送給我嗎?”離塵子眉毛微微一挑,問道。
“別這樣呀,市長先生,您需要的情報我說給您聽不是一樣嗎?您何必這麼麻煩,難不成您有親自審問的癖好?”皇甫良將嘎嘎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道。
西門賜皺了皺眉,忍不住大聲罵道:“好你個皇甫良將,是你口口聲聲說投靠,才把你帶到這兒來的,既然似乎投靠,我家主人怎麼說就怎麼算,哪裏由得你?”
皇甫良將一臉無所謂的歪了歪脖子,把臉扭到一旁,也不看離塵子,繼續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這不是防著你們嘛,萬一你們把軍情掏走了,不收留我們,我們這不是兩頭落空了嘛。”
離塵子瞧見他這樣,倒也覺得好笑,搖了搖頭後問道:“你們怎麼會跟那支隊伍碰上的?”
皇甫良將盯著離塵子看了幾秒鍾,這才開口:“實話告訴你們,我們原來是想著去投靠狐狼之城的,走到詠歎峽穀附近時,斥候回報說峽穀內有一支商隊模樣的正在紮營,我心想先劫他一把再說,便苦等了好幾個小時,等到這些人都睡得差不多了這才動手,卻不料碰上了鐵板了,除了抓住的這兩人外,其他的幹死幾個我不太清楚,但我帶的前隊加斥候小隊一共一千零二十二人隻收攏回來五十三人,要不是後隊的七百多號兄弟護衛女眷走得比我們慢,指不定已經全軍覆沒了。”
離塵子心說你這塊鐵板可還真踢得夠正的,嘴裏卻是繼續問道:“他們追擊了嗎?”
皇甫良將點了點頭,把瓶子裏果酒一仰而盡後,笑盈盈的將空瓶子放在了腳邊,說道:“不過他們對呼嘯平原的地形不熟,我們逃跑時又是在晚上,要不我今天可真就沒命見你了。”
離塵子思索了一小會兒,覺得問皇甫良將還不如質詢他的俘虜,當然,這得建立在皇甫良將真有俘虜並且願意把俘虜交給他的基礎上,又盤算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新溧陽市重建之初,帝國已然明令不得私設武裝,城防、治安均由警備處擔任,你和你的七百兄弟,我無處可以安排,但若是你們想回到暗麓之森或者是前往狐狼之城,我倒是可以奉送你們一些糧食和種子,不過,那兩名敵兵你得交換給我。”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皇甫良將不滿的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是信不過我和我的兄弟們,不怕你說我吹噓,前兩年,我可是從‘死神之刃’手裏奪取了青藤衛城,要不是前段時間那個什麼曹弘威追著我窮追猛打並且燒毀了我的城邦,我哪至於到你這兒要飯呀?”
“不談這個,你要是願意換俘虜,我們就換,若是不換,我的人會把你送回你兄弟身邊,你們該去哪就去哪。”離塵子也懶得跟這家夥廢話。
皇甫良將料不到離塵子外表文文弱弱的,態度居然會這般強硬,有心發火,卻又清楚自己的戰力不敵站在門口的莊超凡,可若是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難免又有些對不住兄弟們和那數百女眷,離塵子雖是聲稱會奉送糧食和種子,可暗麓之森自己哪裏還回得去,狐狼之城那兒或許還有一絲機會,但保不準昨晚惹到的那幫家夥還堵截在半道等著自己往網上撞呢,一時間思緒紛亂,已是沒了主意……
第二天,西門賜把皇甫良將又捎回了流民接應區域,剛去百裏悠然那兒把離塵子對皇甫良將的安排說了一遍,就聽見帳篷外有些鬧騰,掀開簾子一看,卻是皇甫良將和十數名壯漢各扛著一大捆槍械、彈鏈正樂嗬嗬的往這邊跑。西門賜眨巴眨巴眼睛,心說繳械你都能繳得這麼快樂,還真讓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