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允文看完情報後,建議晁沃野伺機襲擊拓跋九錫的補給線,出奇兵攻擊補給線上的一到兩個點,阻住拓跋九錫前進的步伐。
他的這個建議很契合晁沃野自己的想法,在召來數名參謀一起討論過後,晁沃野決定把這個重任交給自己帳下的“第一猛將”——魯林歡的次子魯二郎。魯二郎曾在“死神之刃”呆過三年,別的不太好說,“死神之刃”那種勇往無錢不死不休的絞殺戰法倒也學了個神似,在無上神教入侵的這幾個年頭裏,他率領麾下很是“重創”了對手好幾次,隻不過每次都是乘敵人撤退之機趁機追殺罷了。
晁沃野很清楚魯二郎是塊什麼樣的料,所以他知道魯二郎隻適合打追擊戰或者偷襲戰,另外礙於魯林歡與他的關係,平時他基本不讓魯二郎出現在正麵戰場上,這次的點將一是覺得隻是騷擾魯二郎可堪一用,二來自己備有後手應該可以保住魯二郎性命無虞。
晁沃野的後手是另外派出一支隊伍悄悄跟在魯二郎身後,如果魯二郎進展順利,這支隊伍就不露頭,如果魯二郎失利,這支部隊便補上,救援魯二郎外加繼續完成他沒做到的事。
另外晁沃野還覺得,分兵行軍還可以減少被提前發現的可能。這聽上去似乎很完美。
……
晁沃野行軍打仗有個習慣,從不冒進,任何行動都得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前提下,所以盡管已經議出了方案,拓跋九錫仍是多等了大半個月,這才等到晁沃野軍的出動。
晁沃野此時已經偵知虎嘯峽城內僅有千人留守,而白石崖小城竟然不足五百兵力。獲悉這兩個確切數字後,晁沃野有些遲疑,因為任誰都不會隻委派這麼點兵力擔任後勤保障。就在此時,宇文絳悅的急訊打消了他的疑慮——在距離宇文城二百千米附近區域,連續兩日出現多股偵察小隊,據宇文絳悅親手擒獲的一名敵方偵察兵供稱,恩降之城已經派出兩千官兵從陸路進入暗麓之森,最遲半個月內便能抵達白石崖,然後分兵千人進駐虎嘯峽,而神罰之城與恩降之城在月內將有一批武器彈藥用飛艇運至暗麓之森,飛艇在虎嘯峽城區降落後,將由那裏駐守的半支聯隊由陸路護送前往雙峋峽城,雙峋峽城將於中途接應。
這份供詞無懈可擊,一是與那名“雜貨販子”送出的情報內容相符,二是暗麓之森南區僅有青藤衛城和虎嘯峽城具備飛艇在城區內起降的條件,除非你不介意威脅和搬運困難,將飛艇降落在寬敞但是沒有防護的野外,或者飛近前線附近,直接降落在雙峋峽城與樺木堡城之間的峽穀內,第三,說明敵方在兩城兵力空虛不是有它,而是虎嘯峽即將有援軍換防。
宇文絳悅在急訊上問,晁沃野是否可以派遣隊伍襲擾虎嘯峽,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在敵方物資與援軍來到前攻下虎嘯峽,或者幹脆徹底摧毀它。
經過一番思量後,晁沃野回訊稱自己將立即派遣隊伍攻擊虎嘯峽和白石崖,但他不打算摧毀虎嘯峽,因為那一來意味著需要調用原本就不多的烈性炸藥,二來會給日後重建帶來更多的困難,三是留著虎嘯峽還可以讓無上神教必須分兵駐守攤薄兵力。
宇文絳悅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的。於是,魯二郎率領著一千二百士兵興衝衝的奔向了六百千米外的白石崖,他奔出二十千米後,由晁沃野的親信晁八斤率領兩支千人隊也出發了。按照晁沃野的戰鬥布置,魯二郎將進攻白石崖,而晁八斤則會在白石崖和虎嘯峽之間擔任他的預備隊,如果虎嘯峽分兵救援白石崖,他正好可以伏擊這支援兵,如果魯二郎順利的攻下了白石崖,晁八斤則會掉頭進攻虎嘯峽。
這計劃聽上去不錯,實施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但,凡事都有意外。
一路並未受到騷擾的魯二郎前進的速度很快,四天後的上午九時許,他率領麾下抵近了虎嘯峽,而不是白石崖,因為他覺得攻下虎嘯峽要比攻下白石崖意義更大,所以,他擅自偏離了行進路線,把槍口對準了虎嘯峽。
虎嘯峽的守軍似乎並未察覺到魯二郎的到來,所以當魯二郎和他的一千二百名士兵匍匐前進到距離城牆隻有三百餘米的距離時,城牆上的哨兵還在懶洋洋的來回踱步,一副很無聊的樣子。
魯二郎瞄準著虎嘯峽城城牆上的一名哨兵扣動了扳機,哨兵應聲墜下時,魯二郎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攻城戰開始了——他將自己的一千二百士兵分作兩部分,同時攻擊南北雙向城門。
虎嘯峽的城牆不算高,不足十米,但城牆周圍均有近兩百米的開闊地,誰要是衝進這開闊地範圍,絕對是活靶子一個,如果魯二郎能率兵在開闊地邊緣依仗山石、小樹的掩護先跟地方對射一陣子,消耗對方部分兵力,然後再尋機攻擊城門,或許還真有機會攻殺進去,雖然機會同樣的渺茫,因為在實力基本持平的條件下,攻下一座半堅之城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死神之刃”的三年從戎經曆教會了魯二郎一件事——打仗,要悍不畏死,勇往直前。所以,魯二郎幹掉那名倒黴的哨兵後舉槍率先跳進了開闊地。
魯二郎曆來喜歡身先士卒,他的背囊裏有幾枚高爆手雷,他打算用它們在城門上炸開一個缺口,魯二郎衝出去時,眼裏隻有那扇緩緩關閉中的城門。
“死神之刃”全軍覆沒的最大原因不是被包抄,而是因為他們哪怕身處必敗之境也絕不退縮,死磕到底。在這一點上,魯二郎與他以前的戰友如出一轍,而且似乎看上去更傻,因為他現在是攻擊方,占據著主動。
魯二郎剛衝出二十米,左肩上便中了一槍,踉蹌前撲兩步,頭頂上被犁出了一道血口子,所幸不算要害,從未吃過這種虧的魯二郎被激出了血性,一邊咆哮一邊不管不顧的繼續前衝,然而,他在距離城門還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倒在了地上,大股大股的鮮血順著他脖頸上的槍洞往外噴湧,英勇無比的魯二郎一邊抽搐著四肢,一邊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什麼,他沒有再中槍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士兵們已經呼啦啦的衝了上去。
撲到他身旁為他包紮的衛兵見到施救已經沒有意義後,趕緊把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最終,這名士兵聽到了魯二郎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他媽的,被騙了。”
魯二郎的士兵們很好的執行了他的命令,隨同他一同前衝的六百名士兵最後居然有五百多人成功的衝過了那片開闊地,炸開了城門衝進城內、跑上城牆攻擊那些負隅頑抗中的敵軍,另外那六百士兵也在十六分鍾後攻進了城內,半個多小時過後,他們發現虎嘯峽居然是一座空城,敵軍在城牆上放置的兵力連一百人都不到。
魯二郎的士兵們連忙慌慌張張的去堵門,這無疑有點困難,因為他們在進攻的過程中,在這兩處城門都投擲了數量不少的高爆手雷,現在兩處城門及門洞破爛得就像是在風雨裏飄搖了百年,士兵們隻好組織人手就近拆卸房舍的門板、木梁、基石,拚命的往城門送,因為大家都意識到,自己這些人已經踏進了一個陷阱。
其實在這個時候逃跑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所有的士兵都不這麼想,他們的統帥兼教官魯二郎曾教導過他們——當這種情況出現時,敵人必定已經潛伏在城邦的四周。至於敵人潛伏在城邦四周會幹什麼,魯二郎沒有說,因為趙乾坤當年沒有教。
很有創造性的魯二郎給士兵們上課上到這兒說,敵暗我明時,據城固守待援,是第一選擇。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些士兵寧可手忙腳亂的拆房子堵門也不會順著原路後退的原因。好在盡管有些慌張,布置哨位、構建火力點防禦這些事還是做得很有條理,至少如果魯二郎還活著,他也無法從自己麾下的應對中挑出一點錯來。
與此同時,晁八斤的兩支千人隊到達了預定位置。
兩個半小時後,魯二郎的麾下不僅堵住了城門,一切接敵工作也已準備就緒,甚至他們還推舉出魯二郎的副官袞澄擔任臨時指揮。袞澄在給大家打氣時說,他已經排除了一支五人小隊急行軍給晁沃野統帥回報虎嘯峽的戰況,大家隻要努力防守,埋伏在城外的那近一千敵軍絕對無法靠近城牆。
袞澄聲嘶力竭的提高士氣時,白石崖城裏,拓跋九錫讓人打開了城門,率領包括拓跋小花在內的六名裁決騎士出城而去,走出城門前的一刻,他回身冷冷的對魏野渡說道:“守好城。”魏野渡連忙低頭答是,心裏不由自主的對拓跋九錫升起了一股感激之情,昨晚拓跋九錫命拓跋小花前去虎嘯峽送信說,即將有強敵來犯,囑他率軍退守白石崖。一個小時前偵察兵小隊回報說,有兩千以上的敵軍切入了兩城之間,意圖未明。
如果不是拓跋九錫通知的及時,沒準虎嘯峽已經被重重包圍了吧,魏野渡目送著拓跋九錫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