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表現很慌張,與你帝後的身份不符。”離塵子對正邁步走出小石洞熙熙說道。熙熙沉默了幾秒鍾,走到離塵子麵前深鞠了一躬,說道:“熙熙感謝孟青先生的救命之恩。”
“如能以後都這般稱呼我,更好。”離塵子自然覺得被熙熙這麼稱呼要順耳得多。熙熙表情一訝,笑著說道:“沒問題。”答完之後,餘光掃見那四名羽衛的屍體,不免有些感慨,心說這赫赫凶名的南宮羽衛在孟青先生麵前竟如土雞瓦狗般,那這孟青先生又該是何等戰力?接下來我又該如何應對,想著想著,神色一黯,頭緒已然混亂。
沉思了一會兒後,熙熙瞧見離塵子已經和公孫雅芝蹲在一具屍體旁指指點點,便也邁步走了過去,待走得近一些時,瞥見公孫雅芝盯著離塵子看時滿臉的幸福和沉醉,心裏便是一歎,忽然生出了一絲惆悵。
“熙熙,你過來看看這個是什麼?”離塵子側臉看見熙熙走了過來,便指著屍體旁的一個物件問道。熙熙走過去一看,隻見屍體腰側歪倒著一個長方形的黑匣子,約有巴掌大小,厚度不足兩厘米,掃了幾眼後倒也沒認出來,想了想後幹脆一伸手抓了起來。
翻覆看了一遍後,熙熙倒是找到了一個隱秘的按鈕,略一思忖後,她一邊摁按鈕一邊說道:“也許是某種通訊儀器吧?”離塵子一翻白眼,心說我也知道不是炸彈。正說著,黑匣子突然一顫,把熙熙嚇得手一哆嗦便把黑匣子丟回了地上,離塵子又掃了兩眼瞧見沒有異常,正想把黑匣子撿起來好好研究一番,仙識中便閃過了一片詭異的波紋,隨即,遠處遙遙響起了狂暴的獸吼。
“不會是召集野獸的物件吧?”離塵子訝異的自言自語道,事實上他已經猜中了一大半,這個黑匣子確實能引來野獸,隻不過工作原理不是“召集”,而是“刺激”,這種黑匣子能夠連續發射出高頻亞種次聲波,對人體無害,但對於野獸來說,便是一種惡意的挑釁——任誰不斷聽到刺耳的噪音都會覺得不舒服的,何況還是那種穿透性非常強的音波。
“關了它吧。”離塵子把黑匣子遞給熙熙。熙熙照著原樣摁了摁按鈕後,隨手放回了原處,抬頭問離塵子道:“孟青先生,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既然自己想不出,離塵子若是有什麼好的建議也說不定。
“你先說說第一帝後和太子是怎麼回事。”離塵子問完後就地坐了下來,接著將手一揮,公孫雅芝便乖乖的躍上數十米外的斜坡高處擔任起了哨兵,熙熙也不猶豫,走到離塵子身旁挨著他坐了下來,心念一動,離塵子的腦海裏便傳出了她的聲音:“孟青先生,雖然你可能會覺得不快,但我仍然認為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離塵子點了點頭,默許她繼續在自己的腦海裏“講話”。
“孟青先生,這事就發生在半個來月前……”熙熙道出了她發現第一帝後和伽師太子秘密的過程:
半個月前的一天上午,熙熙收到了第一帝後東方汀娜的禮物,說起來帝後帝妃之間相互饋贈點布匹、脂粉香水之類的也很正常,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這個屋簷再大,也是一家人嘛。若是其他的帝後帝妃,收完禮物改天擇機回贈也就是了,這熙熙的習慣卻與人不同,但凡收到禮物必會在第一時間趕去當麵致謝。所以在看完東方汀娜的禮物後,當即領了兩名侍女帶了些從離蕪高地轉運來的新鮮水果,去往東方汀娜居住的南宮。公侯帝國的皇宮位於主衛要塞內的核心區域,東方汀娜的南宮與熙熙居住的北宮卻離得不遠,穿過數條各長百餘米長的石廊也就到了。那天熙熙領著侍女走到第四條石廊時,兩名南宮羽衛抬著一個二米來長的大木匣子迎麵走了過來,一看見看見帝後服飾的熙熙便連忙停了下來,背貼石廊行半跪禮以示恭敬,這原本也頗為尋常,宮內廊道裏可是從來都不缺行走匆忙的侍女和護衛,但熙熙瞧清二人的服飾後卻是覺得有些蹊蹺,因為按說這羽衛是絕不會幹這些搬運的粗活的,便多留了個心眼,放緩腳步捕捉兩名羽衛的心思,卻意外的察覺到大木匣子內居然躺著一名氣息奄奄的侍女。略一思忖後,熙熙故意停下腳步讓自己的侍女替她整理裙擺,一邊讀取侍女的心思,這名侍女此時也已進入了瀕死狀態,思緒淩亂駁雜時斷時續,熙熙尚未來得及捋清脈絡,木匣內的侍女便已經一命嗚呼了。
熙熙便即邁步離開,剛走了沒幾步,便“捕獲”一名羽衛的心語:“還好這女人沒有廢話。”便是一愣,剛想轉身,兩名羽衛卻已經是去得遠了,便把疑問揣回了心裏,謝完東方汀娜後便回宮了。回宮後的熙熙越想越不對,認真回憶了一番後,從木匣內那名侍女的雜亂思緒中捋出了出現最為頻繁的兩個詞彙——暗格,香料房。
一個瀕死之人念念不忘的居然會是這兩個詞,熙熙覺得裏麵一定大有文章,思量一番後,她去了一趟皇宮內務司,借口要尋找些特殊香料,內務司便安排兩名女官陪同她走進了香料房。香料房並不大,裏麵僅有六個按古法存放天然香料的紅木櫥櫃,揮退女官後,熙熙翻找了半個多小時,還真找到了一個暗格,拉開一看,裏麵居然藏著一個指頭大小的黑色塑料匣子,一掀開,裏麵是兩張資料存儲芯片,便將這存儲芯片掖進了裙兜裏,隨手撿了一小包香粉走出了香料房。
熙熙把存儲芯片帶回寢宮,當即接駁了光腦點開存儲芯片,發覺裏麵竟然是近四百個攝錄片段,熙熙花了數個小時把這些攝錄片段草草瀏覽完後,發現所有的場景都是在一個類似於密室的房間裏,讓她更為驚訝的是,進出密室的人總共隻有四個:第一帝後東方汀娜,伽師太子,一名侍女模樣的年輕女子和一個麵容清瘦的黑袍男子。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是東方汀娜,其次是伽師太子和黑袍男子,那名侍女模樣的年輕女子出現的最少,也最為怪異,她每次出現在場景裏時,都是動作迅捷行蹤詭秘,好像擔心被人發現一樣。
除此之外,最大的古怪便是每隔十數個片段,伽師太子便會躺在房間裏的小床上,聽由那名黑袍男子在他身上注射藥劑。出現在攝錄片段裏的四個人裏,那名侍女模樣的年輕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聲音,其他三人交談的也不多,最讓熙熙感到震駭的是編號為第二百七十六的攝錄片段,片段裏,伽師太子剛在小床上躺好,東方汀娜便對黑袍男子說道:“伽師現在越來越優秀,全靠您的幫助。”那名黑袍男子麵無表情的回答道:“隻要帝後記得與複仇嶺的約定即可。”
驚駭過後,熙熙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處置這兩張存儲芯片,直接銷毀覺得有些不妥,拿去給皇帝公侯六世看又擔心會引起什麼風波,細細想過之後,便把這存儲芯片藏了起來。
“經過就是這樣,雖說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想必東方汀娜和伽師太子已經知道這事了。”熙熙說完後歎了口氣,有些不安。
“你把芯片藏在哪兒了?”離塵子蹙著眉問道。
“藏在我寢宮浴室的浴巾掛勾內。”熙熙答道。
離塵子苦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至少有幾天沒去碰存儲芯片了吧?”
熙熙點了點頭,卻想不出離塵子如何會知道。
“他們一定已經找到並取走了芯片,否則他們不會這麼急著的殺你滅口。”離塵子頓了頓後問道,“你有沒有複製過那兩張存儲芯片裏的內容?”
熙熙搖了搖頭,答道:“原本也想這麼做的,但是那兩張存儲芯片被加密過,根本無法複製。”
“難怪他們會選擇在這夾脊山脈動手,雖然你沒有了直接證據,但你活著一天,他們便會如坐針氈。”離塵子說完後又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我有些擔心我的家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對他們下手。”熙熙的雙眸裏充滿了擔憂。
“不會的。”離塵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來他們沒有那個必要,二來如果你和你的家人先後殞命殆盡,隻要不傻都能看得出裏麵的蹊蹺了。”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熙熙下意識的問道。
“那得看你怎麼想了。”離塵子這話說了其實也等於沒說。
“孟青先生,您能幫助我嗎?”熙熙現在儼然已經把離塵子當成了主心骨。
“這倒是能。”離塵子倒也想寬慰一下麵前的年輕帝後,便開了句玩笑:“如你能把榮華富貴全都拋下,我願策馬揚鞭伴你天涯……”話未說完,公孫雅芝那邊出聲示警了:“先生!前方出現大量野獸!”
離塵子身形一彈,躍到公孫雅芝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眉頭便是皺了起來,正前方兩千餘米外的山坡上不知何時冒出了數以千計的野獸,雖是看不太清形貌,但也能看出均是體型高大的猛獸,這些野獸倒也奇怪,成群結隊的奔跑中竟然齊刷刷的保持緘默,一副秩序井然的模樣。略一思忖後,離塵子覺得離開眼下這片空曠的山坡才是首要,便伸手一把攬住公孫雅芝的腰,往熙熙身邊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