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摧塔(1 / 3)

夜幕降臨前的一刻,摩秋水站在高高的塔頂上眺望著遠近的岩山,秋風將她的衣袂刮得獵獵作響,就像千米外學院大門上的那杆無上神教大旗一樣。

在這三年時間裏,魔法塔已經變成了魔法學院,摩秋水執宰也從魔法塔的鎮守者變成了學院的院長。這裏擴充了六倍,增加了教舍、魔法實驗室和學生宿舍,所以,進入魔法塔的大門也移到了千米之外,但魔法塔仍舊是學院裏最高的建築,每次站在塔頂上時,摩秋水都有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感覺。

夜幕終於是落了下來,又停留了一小會兒後,摩秋水躍回了位於塔身最高層的臥室裏,點亮一支蠟燭後,她翻看起了摩嘉列執宰昨天送來的的情書。摩嘉列執宰情書的字裏行間,就跟他數十年前第一次寫的那封一樣,熾熱、纏綿。

數十年來,他一直未放棄過。數十年前,他倆剛剛跟在聖女身後,修習魔法鍛煉武技,四大執宰,其實隻不過是聖女的四大門徒罷了。

與往日不同的是,摩秋水覺得自己這回似乎應該給摩嘉列回一封信,雖然這數十年來她從未如此做過。

天明前的一刻,摩秋水便中止了冥想,然後開始洗漱梳妝。今天是魔法學院的第二屆畢業典禮,作為院長,她需要出現在典禮現場,勉勵那些即將奔赴各個分教堂擔任教士的小魔法師們。

摩秋水實際上很不喜歡這樣的大型場合,特別是還需要在這些場合上說廢話。所有的畢業生在入學之初就經過了嚴苛的挑選,他們以及家人都是無上神教忠誠的信徒,甚至他們中的許多人的親人都在無上神教的分支機構裏任職,為宣傳主神的榮耀而努力著。所以,摩秋水不認為自己再需要激勵他們的鬥誌。

不過她必須出場,因為她是院長,魔法學院這一畝三分地裏的主導者。

畢業典禮現場就設在魔法塔前的大廣場上,禮台的入口其實就是魔法塔的入口,與魔法塔三十三米的高度比起來,離地六米高的禮台無疑很小,以致於完全沒入了魔法塔淡淡的陰影裏。

……最後一個方陣的一百四十名學生都穿著潔淨的白色魔法袍,右手裏,都執有一支魔法棒。這群學生是典禮的主角,典禮結束後,他們便會各奔西東,成為無上神教又一批新的血液。

不苟言笑是院規的要求,至少在這樣的場合裏,所有的學生都謹慎的板著臉恭敬的等待著,沒人敢流露出一絲與這個莊嚴肅穆場合相悖的情緒,就連那些即將畢業的學生,也是如此。

禮台上,魔法學院的各係負責人同樣表情嚴肅,一絲不苟。

摩秋水緩步走出了魔法塔,輕盈的踏上了殷紅的禮台,兩米長的深黑色法杖牢牢的握在她的手裏,杖尖上碩大的魔晶隨著她的腳步移動,散發著縷縷微光。

行到禮台正中間時,摩秋水停下了腳步,將法杖拄在了身體右側,掃了兩眼禮台下的學生,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說道:“無上神教未來的中流砥柱們,今天,你們中的佼佼者,將離開魔法學院,為主神的事業奉獻自己畢生的忠誠和熱血,碧衍行星將因為有你們的存在而融入主的樂園。”

“我看未必。”一個聲音很不協調的出現在了大廣場的上空。

摩秋水微微一怔後,舉目一掃,瞳孔霎時收縮起來,視線也定在了校門方向,禮台上的各係負責人與學生們跟著看了過去,隻見千米外校門的旗杆頂端,一個身穿白色大裘的男子正垂手而立。

秋風拂動,男子的大裘下端微微飄起,整齊的長發被他用一根灰色的布條係在腦後,胸腹間斜挎著一根粗糙的布條,似乎有什麼物件被連在他背後。身形瘦削、朗目星眉,眼眸裏閃爍著淡淡的寂寞,除了離塵子還能有誰。

“你竟然還敢出現?!”摩秋水冷聲喝道,兩人間雖是隔著千米,但她的冷叱仿佛就響起離塵子耳畔一般。

“你進步一些了,看來已經晉級魔導師了吧。”離塵子的聲音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摩秋水的心一凜,對方僅憑聲音就能聽出自己實力的底細,雖是覺得有些誇張,卻已是信了大半,憶起離塵子數年前的手段後,便又多信了兩分:“是又如何?”

“受死。”離塵子輕飄飄的說完後,身形一動,躍進了魔法學院內,與一幹人等對峙起來。

摩秋水未發號施令,不僅所有的學員不敢轉身,就連她身後的各係負責人也紋絲不動。心念急轉後,摩秋水眯了眯眼睛,喝道:“異教徒,在這動手,未免會波及無辜,可敢入我學員格鬥場與我單獨一戰?”

“不必,擋我者,死!”離塵子話音一落,全身氣勢頓時一盛,劍篋內的“千尋”霎時感應到了他的殺氣,劍鳴聲隨即響起。

“好猖狂的異教徒。”摩秋水狠狠的一頓法杖,左袖一擺,魔武係的負責人蕭西風身形一動,便淩空射出了禮台,躍至廣場邊緣時,左腳尖在一名學生的肩膀上輕輕一點,身形又是一拔,再度前衝了百餘米,身形一折落在了地麵上,反手拔出腰側的長劍衝著離塵子一指,喝道:“無上神教魔法學院魔武係蕭西風,奉院長之命前來審判你,異教徒,受死吧。”

離塵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雙腳卻是未動,隻是抬起右手輕輕一招,說道:“那就來吧。”

蕭西風瞧見他這般懈怠的模樣,劍身一擺冷哼出聲,雙腳一跺便如同炮彈似的衝向了離塵子,距離離塵子還有數十米時,雙手同時握住劍柄,劍身斜上一舉,看來竟是想一擊建功。距離離塵子僅有十米之遙時,蕭西風瞥見離塵子仍舊站在原地未動,心裏一喜,腳跟一跺身形徑直撞向了離塵子。

千米外的禮台上,摩秋水的臉色卻是一寒,不自覺的捏緊了手裏的法杖。蕭西風的戰力是十三級,雖然在裁決騎士中頗為出色,劍法更是精妙聊得,但瞧見離塵子的態勢後,她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蕭西風的劍狠狠的斜落而下劃向了離塵子的左頸,就在他的劍尖即將觸到的瞬間,離塵子的身形很突兀的消失了,蕭西風的驚愕剛起,背後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痛疼,霎時傳遍全身,緊接著雙腳一軟,連人帶劍便仆在地上抽搐起來,勉強扭回頭一看,隻見離塵子正站在兩米外,寬大的右袖裏,伸出了一根食指。

蕭西風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起來,一根手指?!他居然用一根手指就擊倒我了?略一思索,不由惱怒無比起來,心說這該死的異教徒,暗算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擺出這麼個糟踐人的姿勢來,你真以為你能以指擊倒我呀。暴喝聲中,蕭西風也顧不得身上疼痛未已,竟是抓起長劍翻身躍起,右臂一擺,長劍便刺向了離塵子。

離塵子不退反進,身子很詭異的一折一晃,一指點在了蕭西風的左肋上,“喀喇”的骨裂聲中,蕭西風隻覺得自己全身的勁力連同五髒六腑統統都被這一指點碎了,喉嚨一腥,夾雜著內髒碎片的血霧一噴而出。離塵子身形一閃,再次出現在他身後。不過,蕭西風已經沒了回頭之力,愣愣的看了看遠處禮台上的摩秋水後,雙眼一黑,身子重重的撲在了塵土裏。

兩指便重創蕭西風,難道他這麼快就到十五級了?摩秋水的眼眸裏掠過了一絲疑惑,據她所知,隻有複仇嶺的那些異類才具備達到這種級別的能力,但複仇嶺的高手均是黑發黑瞳皮膚微黃身材高大,而眼前的離塵子,卻是栗發褐瞳皮膚白皙,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莫非是什麼秘術?摩秋水眉頭一蹙,疾聲命令廣場上的學生退開,而後左袖再次一擺,又有兩名係負責人躍出了禮台,分別是輔助係的冷冽和煉金係的耿清揚。

摩秋水俏目中光芒一閃,已是向躍出的二人使出了心靈傳遞術:“不要硬拚,將那異教徒引至廣場。”

冷冽和耿清揚對視一眼後,急速衝到廣場邊緣,也不與離塵子說話,耿清揚徑直從袍袖裏取出了一支造型怪異的器具,似弩非弩,一舉手,一枚耀眼的光團便射向了離塵子,他身旁的冷冽卻是一揚手裏的法杖,瞬間便給自己與耿清揚加持了一個“疾風術”。

……

耿清揚和冷冽同時倒下時,摩秋水一聲輕叱,在學生們的驚呼聲中騰身躍下禮台,法杖一旋,杖尖衝著離塵子一點,一個劃著弧線的急凍術便罩向了離塵子,緊接著又揮出近百道青色光刃封鎖住離塵子的規避路線,這才疾聲頌出一段咒語,語音一落,身周瞬間便出現了一個直徑三米的透明光球,正待揮出第三擊,卻看見離塵子已是躲開急凍術,隨即身上光芒一閃,一層流光溢彩的光膜出現在了他的體表,那近百道青色光刃接連不斷的撞在光膜上,隨即化為點點光芒消散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