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多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有些事,發生在與離塵子有關的人身上。
西門依在離塵子潛修的第一個年頭就死了,她終於沒能熬過拓跋小花的折磨。她的死並未引起任何人的痛惜,熟悉拓跋小花的人甚至認為西門依早一點死更好,因為她隻要活著,拓跋小花便會變著法子去折磨她。
閭丘美一年多前如願以償的去了公侯帝國的腹地,不過不是以方季常妻子的身份,而是以另外一名官員蘇寮的情婦身份——方季常最終膩味了閭丘美,在榨幹了所有的神秘感和新鮮感後,他把她送給了自己的同事蘇寮。蘇寮比方季常大上二十歲,而且還是他的下屬,對方季常的“慷慨”自然沒有太多的抵觸,再加上閭丘美也確實還算妖嬈動人,所以,蘇寮把她送去了塗陽市養著,塗陽市距離主衛要塞隻有三百九十千米,是公侯帝國的東部屏障,塗陽市往東六百千米處,就是異種野獸盤踞的夾脊山脈,不過經常會有貴族結隊去那裏捕殺獵物當成遊樂,蘇寮帶著閭丘美參加過一次後,她便喜歡上了這種“很貴族的活動”,並且藉此很是結識了一些“夥伴”。
至於迷夢山穀裏的況小雲和孩子們,一如既往的學習、鍛煉,對外界發生的事物一無所知。
……
回村後的離塵子隻在村裏呆了六天,便動身趕往了蔚藍域,他需要從那兒轉道去定海域,觀摩百裏悠然商會定海域拍賣場一年一度的奇珍異寶拍賣會。
實際上,在百裏悠然商會能夠覆蓋到的每一個區域,都會舉行這樣的年度拍賣會。這種大範圍的拍賣活動實際上隻是出於一個目的,為離塵子搜集煉器材料,可惜因為除了離塵子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什麼樣的材料能夠煉器,所以這三年來,百裏悠然商會搜集到的,隻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材料,並且把它們都送進了村裏。
離塵子想做到順利複仇並且全身而退,必須依仗自己的煉器能力,所以他決定去觀摩一番,最好還能夠親自參加拍賣前的鑒定,這樣無疑會把尋獲的幾率提高不少。至於為什麼選擇去定海域而不是閭陽貿易區,原因是百裏悠然在信上說,閭陽貿易區的拍賣會比定海域的拍賣會晚上四個月。
離塵子趕到蔚藍域分會時,迎接他的韋虎棟差點嚇了一跳,因為離塵子看上去比以前瘦弱得太多了。他沒敢把自己的擔憂和疑慮表現出來。在聽離塵子說完自己的意圖後,韋虎棟隨即安排車輛將離塵子送到了定海域,同時他還將百裏悠然特意留下的一個錦盒轉交給了他。
當車子駛進定海域城門時,離塵子坐在車廂裏打開了錦盒,錦盒裏是一塊金屬身份牌,上麵鏨刻著離塵子的姓名和他的新身份——百裏悠然商會股東。韋虎棟轉交錦盒時,簡單提起過這塊金屬身份牌的作用,但他沒有告訴離塵子,這塊金屬身份牌下端鏨刻的六個圓圈配上相應的暗記後,代表著持有這種銘牌的人,歸屬於百裏悠然商會最核心的那一類。暗記從未對外宣布過,隻有百裏悠然所有中層以上管理者都看得懂。
離塵子將這塊金屬身份牌在手裏翻轉了兩遍後,看出了銘牌上斷續花紋中的規律,然後猜出了這種看上去是鑄造過程中出現的瑕疵實際上是一種防偽手段而已。車停下後,離塵子走進定海域分會詢問了拍賣會的事,當他得知所有的鑒定都在半個月前已經做完時,遺憾的搖了搖頭,因為這或許會讓他與一些極佳的煉器材料擦肩而過。
定海域分會的負責人雷克儉看出了離塵子眼裏的遺憾,稍事詢問後,他決定向眼前的這名瘦削男子賣個好,然後他向離塵子透露了一個消息:所有未能通過鑒定的物品,都會出現在定海域的黑市上,離塵子如果想碰碰運氣的話,可以去黑市上找找看。
離塵子聽完後,掏出了衣兜裏的金屬身份牌放在了雷克儉麵前,然後說道:“帶我去。”雷克儉先是一愣,隨即抓起銘牌看了幾眼,臉上便浮起了諂媚的笑容:“尊敬的離塵子大人,您可把克儉的小膽子嚇破了,以您尊貴的身份來到這兒居然連一個仆從都不帶,我現在雙腿還發軟呢。”
離塵子瞥了他一眼,問道:“我就一定要帶仆從嗎?”
雷克儉愣了愣,眼珠一轉後謙卑的答道:“以大人您的雍容氣度,哪裏還需要用得上仆從來襯托啊,如果大人您有需要,克儉願意成為您的仆從,效忠左右。”他自然是清楚,能夠成為百裏悠然商會核心成員的仆從,可是要比在這冰天雪地的定海域當個分會負責人要強得多。
“用不著,現在就帶我去吧。”離塵子收回了金屬身份牌。
“尊敬的離塵子大人,現在還去不了,黑市開放的時間是淩晨四點到六點,就在城牆西南角的一幢大房子裏,您雷克儉先給您安排個舒適的房間,再來點窖藏美酒提提神,您看如何?”雷克儉恭敬的問道。
離塵子點了點頭,心說這樣也行。
……
定海域的黑市除了天色以外,跟黑其實一點都不沾邊,至少給離塵子的感覺是這樣的。
雷克儉領著離塵子走進黑市現場的大房子裏時,離塵子覺得這原本應該是一間大倉庫的房子簡直就是個小型的集貿市場。在牆壁上那幾十盞魚油燈的照耀下,許多人在牆邊的地麵上鋪上一張皮墊子,然後把自己想要出售的物件放在了上麵。
有些人幹脆是一個人來的,看上去自己也並未把手裏的物件當做寶貝,或許他們本身就是來定海域拍賣會碰運氣的。
這裏絕大部多數人都是蒼寂冰原的原住民,像離塵子和雷克儉這樣有著迥異膚色的人少之又少,他們中的很多人看上去很普通,身上有著明顯的漁民特征,有些則像是小販。這些販賣的東西倒也五花八門,有書籍、生活用品,奇形怪狀的礦石,蒙塵的珠寶飾品,一些殘破的冷兵器,還有些泛著詭異顏色的樹根……
來購買的人不多,蹲在地上與攤主低聲討價還價的更少,再加上這個占地近三千平方千米的倉庫空間頗大,倒是顯得這兒稀稀落落的頗為冷清。
“這就是黑市?哪兒‘黑’了?”離塵子忍不住回身向雷克儉問道。
“在這裏交易東西不用納稅。”雷克儉躬身答道。
“就這些東西還需要的納稅?”話音剛落,離塵子便訝異的將視線掃向了北向牆角,就在他與雷克儉對話的瞬間,他的元府捕捉到了一縷細微的波動,這種波動似乎就來自這個北角。
離塵子快步走到了這個攤位前,隻見一張舊皮墊子上擺放著兩團橢圓形的礦石,礦石的表層斑駁漆黑,從表麵上來看,唯一的亮點便是斑駁漆黑中還夾雜著一些細小的綠色鱗片,這些鱗片的排列毫無規律,應該是某種附生礦石。
散開仙識一掃過後,離塵子的眉頭蹙了起來,這礦石看上去不太起眼,內裏卻是太怪異了,仙識剛剛沒入礦石不到兩厘米,便被狠狠的阻住了,讓他根本無法深入。
天然物體能阻擋住仙識的,無非隻有兩種情況,一是蘊有能讓仙識發生扭曲的能量,二是密度達到一個驚人的程度。第二次感受這兩塊石頭傳出的波動後,離塵子眯了眯眼睛,因為這種波動過於微弱並且還頻率不高的原因,他仍是沒能判斷出這種波動屬於哪一類的能量,不過這讓他更感興趣。眼前這兩塊礦石模樣的黑家夥到底會屬於哪一類,離塵子不得而知,但他覺得,這兩團物件值得買。離塵子看向攤主時,發現攤主正在觀察他,便笑著問道:“小兄弟,這兩團石頭打算賣多少?”
買下“礦石”後,離塵子又在黑市裏逛了一圈,淘了兩根長半米手腕粗細的木頭,據攤主說,這兩根木頭是海底巨木上的枝椏,離塵子不想反駁他,因為他判斷出這兩根木頭應該屬於一種年份不短的香木,買下它的原因僅僅覺得用來做劍柄還不錯,揮劍一指暗香浮動的情景也很符合他的審美。
最後,礦石和木頭被雷克儉抱進了離塵子的套房,不過離塵子暫時還不會去動它們。
五天後的上午,離塵子坐進了拍賣場的一間小包廂裏,趁著拍賣會開始前的空檔掃視起了幾眼拍賣物品順序表。因為沒有實物,他這幾天雖是把會出現在拍賣現場的物品名稱極其描述細細的看過了一遍,但仍舊是覺得自己到現場來看看更好,畢竟很多物品的描述都略顯粗糙多數隻涉及外形或者功能什麼的,至於出處,那更是不可能出現的。
以往百裏悠然商會用這種拍賣形式替離塵子搜集煉器材料,都是安排可靠的人在拍賣會現場進行競價,這麼做一來可以不讓有心人發覺百裏悠然商會的意圖,二來可以最大限度的讓材料出現的幾率提高,三是順便賺上一筆,不管是財物還是人氣。
離塵子感興趣的三件東西分別排在三十一號、四十九號和一百零六號,還有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