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在距離冷雙涵七十餘米外的一段台階上,同時離塵子也很能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處於盲角,即使是白天,他和冷雙涵都無法依靠眼睛看見對方,但他現在卻覺得有點訝異,因為冷雙涵已經拔出了槍套裏的配槍,並且已經把槍口對準的這段台階的頂端。用仙識“看”到了這一切的離塵子相信,隻要自己和閭丘夢剛在台階上一露頭,對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開槍的。
離塵子對冷雙涵的戰力並無忌憚,但這上下不遠處便駐紮著軍方的人,說不定那個超過十級戰力的人就住在這附近,所以,他也不願意冒險衝過去。停下腳步思忖片刻後,他拉著閭丘夢往山下走去。
聽到腳步聲漸漸地遠去後,冷雙涵在石亭裏又待了一小會兒,便收回了槍,拎起水果袋子加快步伐往家裏走去。冷雙涵最大的驕傲不是自己的六級半戰力,而是超出常人十倍以上的聽力,但他從未把這個在使用體質藥水後獲得的能力告訴過任何人。剛才一路行來,他聽見自己身後百米左右總是跟著兩個腳步聲,他慢,腳步聲就慢,他快,腳步聲也快,讓他忌憚的是,其中的一個腳步聲無論是走直道、拐角還是攀登階梯,腳步聲的大小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致。
如果這個腳步聲的主人是針對他的,那麼絕對會是一個勁敵。冷雙涵甚至有點害怕了,在漂亮的妻子和側妻分別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後,他就變得比以前膽小了不少,也更樂於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
腳步聲徹底消失後,冷雙涵幾乎是跑回了家,當他敲開大門看見側妻那張精致的臉龐時,他鬆了一口氣,微笑著舉起了手中的水果袋子。
“我一早就聞到了石棱果的香味了,親愛的。”側妻給了他一個淺淺的親吻,“大家都在等你吃晚飯呢,你知道的,孩子們都有點犯困了。”
“我也有點犯困了。”冷雙涵笑著說道。
“親愛的,你先進去吧,我來關門,你這兩天得找個木匠把門修理一下了,它有點不太聽話。”側妻嫵媚的撒了撒嬌。
“好的,我會給你倒好果酒的。”冷雙涵拎著水果袋子走進了房子。
側妻目送著冷雙涵筆挺的背影轉過客廳步入飯廳後,這才淺淺一笑,用力的合上了大門。
幾十米外的黑暗裏,離塵子眯了眯眼睛,身影微微一晃,融入了黑夜。
閭丘夢剛走下半山腰,離塵子便已經趕了上來。
“冷雙涵可能擁有超乎尋常的聽力。”離塵子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麼剛才會拽回閭丘夢。
閭丘夢聞言後愣了愣,問道:“很難接近他,是嗎?”
“也不是,在比較嘈雜的地方,他應該分辨不出來的。”離塵子淡淡的答道。
“那樣很危險,越多的人看見就越難以成功。”閭丘夢有點著急,“要不還是挑戰吧,好嗎?”
“用不著,我答應你,明天隻要他出現在集市上,那就是他的死期,你明天不要跟我在一塊,這樣吧,你去搜集一下……”離塵子的話讓閭丘夢安心了不少。
……
第二天的中午,冷雙涵一如既往的巡察著集市,不過臉上似乎少了幾分慣有的倨傲,多出了一絲凝重。巡察到第二圈時,他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集市邊一個二層商鋪的二樓窗戶,窗戶內,牛皋上尉正抱著槍靜靜的等著。
希望沒事才好,冷雙涵在心裏這麼說道,自打昨天晚上起,他便很有些心緒不寧,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的感覺。
他一邊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凝神聆聽周圍出現的腳步聲,他相信,隻要這個腳步聲一出現在周圍一百米以內,他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腳步聲的主人,並揪住這家夥。
可是今天的集市似乎比以往更要嘈雜一些,吵吵嚷嚷的,對他的聆聽幹擾不小。
在冷雙涵在集市裏轉悠到第三圈的時候,離塵子出現在了集市的邊緣,依舊穿著昨晚的那件寬大的灰袍,衛帽的邊沿壓在他的眉毛上。
他站在一個販賣假花的攤位前,聚精會神的看著花,仙識卻已經散開了一大半,把冷雙涵罩在了裏麵。
“這種花在現實中有嗎?”離塵子指著一朵五彩斑斕的布花問道。攤主愣了愣,搖了搖頭。
“哦,那我再看看。”離塵子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朵花。
冷雙涵再次掃了一眼牛皋所處的窗戶後,領著士兵們開始轉第四圈了。他剛剛走出十幾米,便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吵嚷聲,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賣獸肉的攤位抓住了一個小偷,正在那裏拚命的毆打。冷雙涵把已經伸向槍套一多半的手又收了回來,這種事在集市裏太過尋常,並且他的責任隻是保護商販不受到侵犯而已,處置小偷的事,攤主們往往會自己完成的,盡管在很多時候小偷們最後都會被打死。
剛走了兩步,自己身後又傳來了吵嚷聲,這次,是一名打算趁亂竊取鹽券的小偷被一群人圍了起來,小偷大聲的宣稱自己是一個善良而且有教養的平民,來到集市是為了給自己病重的父親購買一點蔬菜而已;而周圍的人群中則有人大聲的證明他以前見過這小子行竊。
冷雙涵搖了搖頭,心說今天小偷們怎麼會接二連三的失手呢,要知道能在這個集市裏討生活的小偷基本上都是高手,因為那些手法低劣的家夥早就被打死了。
冷雙涵再次掃了牛皋上尉所處的位置。
幾十米外,離塵子微笑著看著一朵深紅色的布花。攤主陪著笑說道:“這位貴賓,這種花用來裝飾餐桌,那是再好不過了,有它的襯托……”
“我也有這種感覺。”離塵子點了點頭。
……
燕小乙瞧見冷雙涵再次扭回頭繼續前行後,衝著分散在周圍的三個兄弟使了個顏色,然後四人很快便若無其事的加入了謾罵那名正在分辨的小偷的行列,不過他們四人中,二人負責大聲辱罵、擁擠,另外二人,則是手裏分別捏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尋隙割開圍觀者的腰帶或者背囊。
這就是燕小乙和他的同黨在集市裏的“工作”。
燕小乙對自己很有信心,也特別喜歡這種混亂,他很聰明,從不顯山露水,他和他的兄弟也從未被人捉到過。燕小乙有一句“名言”,越是混亂的場合,越容易獲得財富。
連續兩名與他無關的同行被抓,這個混亂來得正好。
燕小乙捏著小刀靠近了一名正在試圖擠進人圈裏揍那小偷的漢子,借著自己身體的掩護,他把小刀的刀尖對準了那漢子的腰間:那裏有一個腰帶,從腰帶凸起的形狀來看,裏麵或許就是一疊鹽券。
燕小乙警惕的掃視了左右兩眼後,確定沒人注意到他,便悄悄的把刀尖伸了過去,然後,一個物事狠狠地撞中了他的肘彎,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往前一伸,刀尖捅進了那漢子的腰間,餘力未盡之下,刀尖又往前滑了一小段……
“啊哦!”那漢子大聲的痛呼了出來,劇痛之下虎目一瞪,把正納悶中的燕小乙盯了個正著,當下一個大巴掌就扇了過去,燕小乙好歹也是個使用過一級體質藥水的健壯漢子,連忙把身體往後一仰,順勢擰轉了身子,拔腿就逃。
燕小乙剛剛邁步,兩腿膝蓋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撞,立時就仆倒在了地上,那杯割傷的漢子立馬就跳過去舉腳踏下,腳掌才堪堪提起,便看見燕小乙的後腦勺一動,爆出了一朵血花,接著頭便一歪,爬起來一半的身體很幹脆的倒下了。
“殺人了!”燕小乙的一個同夥見狀大駭,指著那漢子便大聲喊了起來,這下人群就徹底炸窩了。
一聽見咋咋呼呼的喊殺人,冷雙涵連忙拔槍指揮著士兵趕了過來,可還未曾等他靠近,隨著接連的痛呼聲響起,人群中莫名其妙的倒下了幾個人,這下可把圍觀的人給嚇壞了,當下哄鬧著四散開去,可讓人覺得奇怪的是,衝著其它方向跑總會有人接二連三的摔倒,往冷雙涵這邊衝的,卻安然無恙。
“走開!”冷雙涵冷靜的朝著衝他飛奔而來的人群舉起了手槍,人們見狀連忙往他的左右兩側繞去,也顧不得撞到了幾個攤子,引起了多少謾罵。
“去看看怎麼回事?!”冷雙涵衝著士兵們喊道,士兵們連忙應了一聲,舉著槍衝著那仍呆立在燕小乙屍體旁的漢子跑去。
冷雙涵正要抬腳,身旁的一個木質攤位突然“哢噠”一響,竟然歪歪斜斜的向他倒了過來,用餘光瞥見了這個情況的他也不慌張,很隨意的伸手一撐,便穩住了攤位,正要將攤位推回原地時,一個尖銳的哨聲很突兀的劃過了上空。冷雙涵一愣,凝目一看,一個小圓筒狀的物事正一邊發出怪異的哨聲一邊向集市那頭掠去。
這種哨聲特別刺耳,冷雙涵的耳朵裏仿佛在瞬間都塞滿了這種怪異的聲音,正蹙起眉頭時,左側脖頸處一連傳來兩次微癢,微癢過後的瞬間,兩股熱流順著他的脖頸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