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一蹙後,離塵子加快了步伐。
“主人,我們或許進不去。”伍百歲快步跟了上去,指著木門前的幾名守衛說道。“我沒說要進。”離塵子淡淡的回應道。
在距離木門約三四米時,有兩名守衛迎了上來,在掃視了一眼離塵子的軍銜後,其中一名頗有點傲慢的說道:“軍士先生,請問有事嗎?”
門內猛然傳出了幾聲淒厲的慘呼和一名小女孩的哭聲,隨後暴起了一陣嘈雜以及兩聲巨大的獸吼。
“裏麵有動物在傷人?”離塵子的眸子裏精光一閃,上前兩步問道。
“這很正常,軍士先生,這是角鬥場。”之前說話的那名守衛此刻的態度收斂了不少,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包圍在了一股颶風裏,颶風則來自離塵子的雙眼。他的眼光怎麼好像是要把我殺了一樣呢?這名守衛在心裏念叨道。
“讓我進去。”離塵子沉聲說道,門內又傳出了慘呼和一名女子的淒厲呼喊,然後是一片嘩然唏噓。
“不行,軍士先生,真的不行。”另外一名守衛很小心的阻止道。
又一聲慘呼乍起,然後便被一聲獸吼打斷了……
救死扶弱是修道之人的基本行為準則之一,所以離塵子也顧不得再跟這幾名守衛糾纏,身形微微一動,便從兩名守衛間躥到了木門前,身體的殘影尚未消失,他的右拳已經狠狠的擊在了木門上。
巨大的聲響中,厚達二十厘米的木門中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圓洞,然後,離塵子的身影隨著飛射四濺的木屑衝進了門內。門內是一條長約五六米的通道,通道的盡頭則是一扇三米多高的厚重鐵柵,離塵子兩步便跨到鐵柵前時,看見一隻外形似虎非虎的龐大野獸正撲向一名手持木棒的原野人,左腳便往鐵柵下端的橫柵上一踏,身體一拔,右手攀上了鐵柵的頂部,發力一拉,身體在半空中一個翻滾,便越過了鐵柵欄落到了鐵柵內的泥地裏。
雙腳剛一落地,離塵子便一個急速的左轉向,一連幾道殘影過後,離塵子狠狠的擊出了一拳,把那頭野獸打了一個踉蹌,緊接著一個轉身,把已被撲倒在地的原野人一拉一拋,用柔力扔到了數米之外,自己也緊隨著往後快速退了幾步,與那頭野獸對峙起來。
做完這些後,自晃過守衛時算起,時間剛剛過去六秒。
視線快速的掃過四周後,離塵子回想起自己未成仙之前四處遊曆時到過的一個國度。在那個名叫羅馬的國度裏,幾乎每一個城鎮都會存在一個與這裏類似的格鬥場。那時的離塵子出於好奇觀看過一場格鬥,不過在看到那些奴隸嘶吼著把斧頭、鐵劍砍向另外一些奴隸最終隻是為了贏得看台上平民和貴族們的歡呼後,他選擇了離場而去,因為那不是一場真正的格鬥,而是奴隸們在用鮮血、生命來博取卑微的存在感。
離塵子不在乎血腥,從來都沒在乎過,但這不代表他能夠接受用殘忍的廝殺來愉悅他人這檔子事。在那次中途離場的觀戰中,離塵子其實挺看好其中的一名奴隸,甚至做好了在結束後指點那人幾手的準備,他現在還記得他的名字——瘋狂的觀眾們在那奴隸從鐵柵內走出後就不斷的大聲喊著那奴隸的名字:“斯巴達克斯!斯巴達克斯!”
眼前的情景與那時的羅馬格鬥場非常相似。
環形看台,木棚遮頂,灑滿了血跡的泥地,瘋狂的觀眾,瑟瑟發抖中拚命掙紮求生的努力。唯一與羅馬不同的,是看台上的觀眾明顯都是溧陽衛城的上層人士以及他們的家屬,衣著光鮮,舉止傲慢。
對麵的野獸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離塵子淡漠的與這頭野獸對視,像是在看一隻正在牆角爬動的螞蟻。這頭野獸體長超過了三米,高約莫一米五以上,四肢健壯有力,毛皮花紋斑斕,似虎似豹,或許是覺得不安,又或者是因為剛才差點被離塵子擊倒羞惱,這頭野獸緩緩的抖動著頭顱,然後,它的脖頸突然慢慢張開了一圈肉膜,像是在脖子上套上了一條紅底紫點的圍脖。
“班達獸要發狂了!”有幾名回過神來的觀眾大聲喊道,有兩名少女甚至大聲尖叫了起來,霍時觀眾席上嗡嗡聲一片。
離塵子依舊盯著這頭班達獸的眸子。
班達獸的瞳孔突然紅光一現,吼聲剛起,縱躍而起的它已經將那鋒銳的雙爪撲向了離塵子的頭。
孽畜,速度倒是挺快的。離塵子心裏叨了一句,往後撤了一步,伸出拳頭又是一擊,正中班達獸的前額——這一拳的力度比之前那倉促的一拳要大上許多,班達獸哀嚎了一聲後,淩冽的飛撲驟然中斷,“嘭嗵”一聲砸倒在泥地上,激起了一圈塵土。
班達獸落地,離塵子搶步上前,狠狠一腳把獸頭踹進了土裏,躲開班達獸受疼胡亂抓來的雙爪後,他閃到了班達獸的背側,一個簡單利落的肘擊,班達獸的身體內便傳來了椎骨聲不斷爆裂的“劈啪”聲,而後仙識一收,離塵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身向受傷的原野人走去。
觀眾席上傳出了一陣歡呼,還有掌聲。
“這是臨時安排的節目嗎?”一名少女一邊拍手一邊問身旁的觀眾。
此時,觀眾台正中的貴賓區裏,一名眉目間充滿了狠戾的中年男人在短暫的驚愕後,從牙縫間狠狠的擠出了幾個字:“小小的特種軍士……”然後招手叫來一名扈從模樣的男子,附耳……
離塵子這才看清,此時場地裏的原野人足有七名,其中五人已經倒在尚在流淌中的血泊裏沒有了呼吸;剛才被他救下並用柔力拋開的青年原野人情況也很不樂觀——他的左肩至右腹部被劃開了幾條長長的血口子,其中最大的一條甚至露出了他的腸子,這名青年原野人無力的軟倒在地上,徒勞的按壓著腹部的傷口,卻怎麼都止不住從裏麵噴濺而出的血液;看似受傷最輕的是一名少年,黧黑的皮膚上沾滿了血跡和泥土,他小聲的哭泣著,驚恐萬分的靠著角鬥場邊的土牆,仿佛想把自己擠進牆裏去一樣,他沒能看到場地裏的變化,因為他的額頭被劃開了一個血口,流出來的鮮血把他前額的頭發漿成一緇一緇的遮住了他的視線。
倒地的五人中,有兩名是老年人,這一點可以從他們已經花白的頭發上看得出來,老年女人側臥,脖子已經被咬去了一多半,半閉的眼睛早已沒了光芒,脖頸上不時有血泡從模糊的筋肉裏溢出來,老年男子卻是仆倒在地,左手朝著老年女人伸得筆直,身體更是保持著向前爬行的姿勢,因為他的身後都拖著一條寬寬的血痕……
另外的三具屍體應該是一個小家庭,以為他們分屬兩名年青男女和一名四歲不到的幼兒,從他們彼此間的姿勢和傷痕來看,班達獸先是撲倒了女人和孩子,然後在這名男子撲上來搶奪的時候咬斷了他的左小臂,重傷的女人把已經死去的孩子抱在了懷裏後,班達獸再次撲了過來,而男子再次拚命撲了上來,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妻子和孩子,於是班達獸咬碎了他的半邊腦袋,還把他的整個後背撕開了大半,以致於他的許多內髒都露了出來……
離塵子的內心燃起了一種叫憤慨的火焰,自他聽到第一聲獸吼截至他衝進場內救人,前後不足一分鍾,卻已經有五人殞命二人重傷。這不是格鬥,這是殘忍的殺戮,而此刻這看台上正在鼓掌為他歡呼的人,則都是幕後主使者的共犯。
離塵子看向他們的眼眸裏,多了一絲寒意。
就在他掏出軍服裏的繃帶卷打算給重傷青年包紮的時候,貴賓區頂的擴音器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親愛的朋友們,毫無疑問,有個冒失的家夥闖進來打攪了我們的盛宴,大家說,我們還要繼續嗎?!”
“繼續!繼續!繼續!”觀眾席上的人們瘋狂的喊著,表情狂熱。
“那麼!現在!繼續!”聲音突然提高了數倍,話音剛落,貴賓區下方數米處的一道鐵柵突然打開,數條野獸飛快的躥了出來,向場地中直撲而去……
離塵子回身一瞥,鬼獠!六條成年鬼獠!
觀眾齊嶄嶄的發出了驚呼,六條成年鬼獠啊,每一條都可以輕易撕碎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而毫發無損的家夥,就連班達獸看到一條以上的鬼獠都隻有拚命逃竄的份。
“按住!”離塵子衝著原野人男子喊了一聲,轉身向撲向土牆邊少年的一條鬼獠射去。
這條鬼獠無疑是場中最為狡猾的,它竄出鐵柵後在第一時間判斷出靠在土牆邊哭泣的少年是最弱的一人,可就在它接近後興奮躍起並張開大嘴調整咬合位置的瞬間,一條胳膊突然兜住了它的脖子……
離塵子左臂用力一夾,左手撈住這條鬼獠的一條前肢,一個旋轉把鬼獠的屍體向正在撕咬那一家三口殘屍的兩條鬼獠砸去,自己卻向右疾奔,抓住了一條躥向重傷男子的鬼獠的後肢用力一扯,這條鬼獠立時哀鳴連連——它的後肢連同半邊臀部被活生生的撕了下來,離塵子的手一揮,半截鬼獠後肢呼嘯著飛向正在啃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