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易安一看見他走出來,連忙走上去拉住他的褲腿。
走回東區集市的路上,離塵子心情有點不好,因為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逐漸變成了一個原野人,這無疑會距離九玄仙人的標準越來越遠,就像今天,他居然殺了一個手無寸鐵的家夥,並且還是用極為凶殘的方式:那一拳其實把那家夥的大腦震成了一灘漿糊。離塵子自責的原因還有一個:雖然他在進門前就用仙識探查到屋內幾人的方位以及身上攜帶的匕首,也感應到了那幾股隱約的殺氣,但他在探知到這些的一瞬間,心裏卻有點興奮,如果不是這些家夥的慘嚎聲讓他停下了後招,他甚至有可能會把他們都弄死,結合前後,他進入屋子的目的壓根就是衝著殺死這幾個素未謀麵的人去的,而不是像他給自己的解釋那樣,買書,被伏擊。
離塵子不喜歡自己的心裏有殺念,那或多或少會影響心境,但說起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莫說修仙無望,在碧衍行星的新時代裏,幾乎所有的人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殺人或被殺的準備,隻是離塵子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為了散心,離塵子跟在苗易安身後又在集市上轉了一圈,當他看出苗易安對一塊八成新的紅色呢料桌布頗為垂涎的時候,他掏出一塊麵包買下了它,塞到了苗易安的懷裏,然後拽著這個小家夥的胳膊離開了。
離塵子順路把苗易安送回到了他家所在的巷子口。分別的時候,離塵子如約把帆布袋裏的黑麵包和清水都送給了苗易安,苗易安一邊感謝著,一邊興奮的用那塊紅桌布把麵包和水包成了一個大包裹,他好像有點激動過頭了,小手顫個不停,瘦弱的小身子也是。離塵子轉身離開的時候,苗易安扛著紅包裹大聲的喊了一句:“大人,請問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
離塵子沒有回頭,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用那隻沒拎箱子的手往後隨意的揮了揮,轉過了巷子角。
帳篷裏多出了兩箱書以後,離塵子的生活似乎增加了一些色彩,箱子裏的書很駁雜,不光有機械製造、武器知識,還有哲學、航海、天文以及法律這樣的書,除此之外,還有兩份滅世之戰前的軍事地圖以及兩本美女畫報,不過這畫報上的圖像已經模糊了不少。
新兵營的第二個月一開始,呼延刃便組織了一場為期三天的分組測試。
第一天呼延刃測試的內容是十人一組的負重快速跑。測試時,呼延刃沒有讓新兵們套上笨重的金屬錠,而是讓每名新兵都背上一個重達六十千克的軍用包裹以及攜帶一支一十五千克的超大口徑狙擊槍。這樣的重量對於已經習慣了每天背上一百二十千克的金屬錠在操場跑道上飛奔的新兵來說算不得什麼,所以第一輪被測試的十名新兵人人都一臉的輕鬆。
待這十名新兵踏上起跑線後,呼延刃一邊叼著根草壞笑一邊指著遠處的一個山頭,說道:“目標,前方直線距離二千二百米,代號072號山峰的峰頂,折返跑,時間,四十分鍾,準備!”在十名新兵麵麵相覷中,呼延刃拔出了手槍,把槍口對準了天空。
槍響過後,十名新兵爭先恐後的橫穿操場、越過灌木叢,飛快的向目標地跑去。離塵子目測了一下那座山峰,得出垂直距離約莫兩百六十米的結果,便有點不太看好這種測試的完成率了。
四十分鍾的時間看上去很充分,二千多米的直線距離加上上下山峰的距離倒也不算長,但如果考慮到那幾乎是垂直的坡度再加上山腳那一大片連綿的衝溝,到底能有幾個順利完成測試就真不好說了。
三十六分鍾後,第一名完成的新兵跑回了起跑線,呼延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又一分多鍾後,第二名……
第一組的十名新兵中,有三名在限定的時間內回到了原地,其後的七人,也紛紛在四十五分鍾內跑了回來。值得一提的是,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一人敢投機取巧。
第二組在呼延刃的槍聲中出發了,不久後,第三組……
當看到離塵子出現在第二十二組中的時候,呼延刃的眼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槍響過後,離塵子扛著狙擊槍大幅度的甩著手臂闊步前奔,並且很快便超過了同組了其他新兵,消失在了操場邊的灌木叢後。
呼延刃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說這是什麼奔跑動作啊,用得著跑得這麼風騷嗎?要不是知道你是澹台無傷推薦的,真恨不得打斷你的雙腿。
離塵子跑得很輕鬆,腳下坑窪的路麵對他沒有絲毫影響,腳尖隻需輕輕一點,他就能跨過足有兩三米的距離,在過第一道近乎四十度的斜坡的時候,他沒有像其他新兵那樣選擇坐在地上往坡下滑,而是徑直跑了下去,敏捷得像一頭羚羊,過衝溝時,離塵子的動作讓緊隨其後的新兵們訝異,這家夥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用眼看,就能準確的知道哪裏是最適宜的落腳點,新兵們隻看見他的背影三轉兩折,便眼睜睜的看見他已經跨過了衝溝,躥進了一小片樹林裏,當新兵們喘著粗氣穿過樹林後,離塵子已經攀到了半山腰上。
離塵子在折回的時候,在灌木叢後躺了幾分鍾,他這麼做絕對不是因為累了,而是不想讓自己太驚世駭俗,不過他沒有注意到牛春生其實正藏在兩百米外的一幢木樓裏,並且用望遠鏡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跑回起跑線時,離塵子盡量裝出了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過他的演技似乎是差了一點,瞎子都能看出他臉上連一粒汗珠都沒有。
呼延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看了看時間,三十一分一十七秒,便又白了離塵子一眼。
第一天傍晚,丁必勝代替呼延刃公布了測試結果:總計有一百零五人在四十分鍾內完成了測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丁必勝沒有宣布最好成績。
第二天的測試內容很怪異:托槍。
牛春生和丁必勝把新兵們集合好後,呼延刃宣布了測試規則:每二十人為一組,測試時,每人用瞄準姿勢平端一支槍,可以在超大口徑狙擊槍、普通重型狙擊槍以及野戰突擊步槍中任意選擇一款,測試時間為十五分鍾,在十五分鍾內能做到槍口紋絲不動的,測試通過。
聽上去要比昨天的輕鬆不少,但等這些新兵真正接受測試時,才發覺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槍支,要做到十五分鍾紋絲不動都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原本還有個別新兵認為可以取巧的,畢竟單憑呼延刃和他的兩名扈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同時注意到二十支槍管的,但呼延刃在大家平端好槍後,神奇的從褲兜裏摸出二十個一立方厘米大小的金屬方塊,然後很仔細的在每一支槍管前段上方都擺上了一個。
“很容易掉下來的啊!”呼延刃擺好這些小金屬方塊後,咧了咧嘴,說道。
不得不說,新兵營裏還是有猛人的,除了離塵子外,居然還有八十二人通過了這次測試。
第三天的測試比第二天的還要怪異,呼延刃說,以臥倒射擊姿勢趴在地上,不準動,不管是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都不準動。
三百多名新兵在呼延刃說完後齊刷刷的趴在了地上,雙腿分開,雙肘支撐身體,視線壓低至與肩平齊。
幾分鍾後,呼延刃口中的“情況”出現了,而且還是層出不窮的那種。
第一個出場的是呼延刃,他指揮著兩名扈從搬來了一架重型機槍架在了新兵們的正前方,在丁必勝扛來幾箱子彈後,他獰笑著吐了口唾沫,把彈鏈“啪嗒”一聲壓好,一轉槍口,一邊狂笑一邊衝著新兵們的頭頂掃射……
“圖圖圖圖圖”——重型機槍的槍管噴出了長達半米的火舌,子彈帶著尖銳的呼嘯從新兵們頭上飛過,幾乎是緊貼著他們的頭皮,有兩名新兵的頭在突如其來的槍聲中下意識的往上抬了抬,然後就被飛瀉的子彈打成了兩個破瓜。
槍聲一停,牛春生和丁必勝便把十幾顆拉開了保險銷的彈射地雷狠狠的丟了過來,其中一個就丟在了離塵子左前方三十厘米處,離塵子掃了一眼後沒有動彈,他從營地裏的書上知道這種地雷的特性,認為自己繼續保持不動要好得多,可離塵子左側以及身後的三名士兵不這麼想,其他被地雷丟在了身旁的士兵們也不這麼想,他們怪叫著跳了起來,並打算敏捷的向一旁撲去。
就在他們剛剛跳起的瞬間,地雷的核心戰鬥部飛快的向上彈出一個圓球,圓球彈出一米多後,一聲爆響,裂成幾百片鋒銳的彈片四散,狠狠的擊中了那些剛剛跳起的新兵……
離塵子的耳朵有點嗡嗡作響,不過,他至少不用像那些傻瓜那樣受傷——彈射地雷明顯被改裝過,否則以正常的殺傷力,這些跳起的家夥絕對十不存一,附近被波及的新兵也不會隻是劃出一個小口這麼簡單了。
看來這家夥還沒瘋到那份上。離塵子暗自評價呼延刃道。
灑水、丟石頭砸、機槍掃射,丟石頭砸、扔直冒煙不爆炸的手榴彈、射擊新兵與新兵之間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