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葳腳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十分吃力。
電車司機麻二對饅頭說：“二哥，你上來吧！”
饅頭苦笑著說：“若叫剛子逮著，白扔50元！”
麻二轉動腦袋，前瞅後看，減慢了車速。饅頭“嗖”的蹬上了車。
麻二說：“唉！你動作夠麻利的了？”
饅頭笑笑說：“我曾做過把鉤的，因你嫂子有病住院，拉下饑荒，沒辦法，才到采煤隊去，本想多掙幾個。”說到這，他前後撒目一下，生怕剛子出來。
“沒事的，現在是接班時間，他升井了，臨到車場子，你就下去。”沒等麻二說完，電車駛入了彎道，剛子突然出現了。
麻二停下了車，忙對剛子說：“饅頭葳腳了，我看他走路費勁，就叫他搭搭車。”
饅頭猛一跳，真是禍不單行，左腳葳了，沒好利索，右腳又葳了，坐在地上，額頭上大汗珠子往下掉，他咬住嘴唇，不敢發出呻吟聲。
剛子沒說什麼，僅叫饅頭升井後到安監處去一趟。
饅頭洗完澡，一瘸一拐走進了安監處。
剛子問：“你蹬過幾次車？”
饅頭沒吭聲，剛子翻看記錄，瞥了饅頭一眼，“你看看，都幾次了？”
饅頭垂下眼睛，紅著臉，嘟嘟囔囔地說：“看來，這窯沒法做了，別說幹活，時間都搭在道上來了！”
“那你說咋辦？”剛子問。
饅頭抬起頭，衝著剛子說：“從你們嘴裏出來的，張口罰款，閉口罰款，就不興說點別的，你也不找找我們蹬車的原因？”
“這麼說，你蹬車，還有理了？”
“不是有理，你們也得替我們一線工人著想……”饅頭犯倔了，說著，走出了安監處。把剛子曬在那裏。
剛子被饅頭嗆了幾句，小臉氣白了，回到家裏，氣還沒消，摔摔打打的。
媳婦自然不滿意了，她指著剛子說：“事怕顛倒，理怕歪，你也想想，那些工人，因為啥違章，如果采場沒幾步遠，誰去蹬車挨罰呀！”
“咦！媳婦也替違章的說話，難道是我錯了！”剛子搖搖頭。
安監處有12個安監員，數剛子抓違章的多，他自然受到了獎勵。
處長叫他說說是如何抓違章的？剛子直撓腦袋，半天沒說一句話。
處長瞪了他一眼，意思說，叫你說嘛，你就說嘛！
剛子說：“我管那片，凡違章的，都因為蹬車。什麼原因呢？我為這事，琢磨很久，有主觀原因，那就是有人不願走路，圖省力，不顧自身安全；客觀原因，我管那片，是礦井西端，離井底車場子八九裏，工人上下班白搭了兩個點，別說年老體弱的叫苦不迭，就連身強力壯的也直報怨。我們光罰不行，能不能替他們想想，配上人車，上下班乘坐！”說到這，大眼睛的出來反對，配不配人車，那是礦上的事，我們隻管安全就行了！
“處長，我們光抓違章的，隻做對了一半。”剛子說到這，瞥了處長一眼。
“那一半是什麼？”
“預防。”
大眼睛的搶過話頭說：“那礦上要我們做什麼？”
“是專門抓違章罰款的嗎？”剛子不甘示弱，重重地甩過一句。
聽了大家的議論，安監處長感到剛子說的有理，我們做安監工作的，既要抓違章的，還要抓預防違章，這才盡職盡責。他對剛子說：“這樣吧，你起草個‘礦井西部配人車’的報告！”
大眼睛的湊到剛子跟前，陰陽怪氣地說：“若配上人車，沒個違章的，那你可就沒獎勵了！”
“我寧肯不要這份獎，也要配上人車！”
後來，安監處的罰款記錄上，少了一項：蹬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