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正如一片弱不經風的孤葉,一陣清風便足以將她吹到幽閩江去。
“翠屏,“她停下笛聲說,“兄弟們都到齊了嗎?”她將骨笛塞入衣袖,調整了一下肌肉,重新變回聽夜閣的頭牌。“星姐,都到了,除了小鈴鐺……,大家都在等你……”
流星心底一疼,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翠屏見她的臉色沒有變化,也就放心了許多。猜想她已經接受了事實了。苦槐夜雨漲秋池,這真是一場完美的大雨。
“我先去長野了。”流星道,“城中阿婆還等著我去回話,我再去看看小鈴鐺……上次若不是我心急,他也不會傷的那麼重!”
“星姐,你不要這樣說,我們都是自願的,不能怪你。”翠屏還記得小鈴鐺是多麼迫不及待要和她們一起執行任務,想到重傷成那樣小鈴鐺,翠屏的眼睛也紅了起來。流星幫她拭去淚珠,將她抱在懷裏,“我們都是聖主的孩子,相信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們都將回歸聖主的懷抱。”她們同時輕聲道。
長野城今夜無眠。城中的人們覺得這一個夜晚漫長到怎麼也看不到黎明。
外麵到處都是車馬喧囂,亂成一團。士兵們高聲呼喝,將許多外鄉人壓上街道,趕出城門,不問青紅皂白手起刀落砍去頭顱。鮮血在雨水中飄散,城門外的已成修羅場。城中的居民將屋門和窗子管得嚴嚴,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校尉羅柏置身旋渦中心,鎮定自若地發號施令。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就習慣了砍頭殺人。
“邪教的奸細都清理了嗎,“上官清流對羅柏說,“寧可錯殺一千,不可使一人落網。”
“遵命,”羅柏答道:“若是跑了一個,我願軍法從事。”上官清流環顧身邊周遭的人馬雜遝,眾聲喧嘩。“沒想到我又開了殺戒。“
“大人也是沒有辦法,不是麼。”羅柏說。雨水劃過他的鎧甲,滴滴答答的掉個不停。
上官清流背著雙手:“天地不仁,我們不殺他們,我們就得死啊!”
羅柏點點頭,不敢開口,他不會說什麼安慰人的話,他不過是個軍人,聽從命令而已。
“大人,這一仗我們會贏嗎?”羅柏道,“我心裏沒底。”
“放心好了,”上官清流堅定說完說道,可他心底也沒有多少底氣,今日的一切事情已經抽幹了他每一分力氣。此刻他幾乎要暈倒。
羅柏立刻察覺他的不對。“大人……你……“
“我……沒事。“上官清流說道。
羅柏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他咧嘴笑道,“明日我們將計就計,夠王福瞳吃一壺的。“
上官清流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此戰過後,我定保舉將軍再上一層樓。不過以你看,王福瞳會不會上當?”
“當然會。”羅柏保證。“大人妙絕天下,縱然是他王福瞳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他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將計就計.”
“還是不能大意,我們的兩千狼騎已經折在王福瞳手裏……”上官清流迎著夜色,“不過羅校尉,你的馬匹還是不要拍了!”
羅柏有些尷尬地看了上官清流一眼。“那不是大人的錯,都怪那金雪……”
“我去繼續巡查,這裏就交給你了。”上官清流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結束,早點休息。”。
“我會的。“羅柏答道。上官清流轉身向城中走去,留羅柏獨自站在城樓上,被馬士兵、頭顱和鮮血所包圍。
鮮血十裏,雨停時,還還會記得這一個充滿殺戮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