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何處為家(1 / 2)

皇承寺的鍾聲悠遠綿長,一連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楚羽聽的耳朵已經起了老繭。知春小和尚對他依舊關心備至,但無聊時問出的問題能將楚羽化成焦木,他甚至懷疑這和尚是戲台上演戲的假和尚。他問:“女人下麵是不是真的不帶把?”楚羽楞楞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回答。

右耳這幾日白天總是不見影子,楚羽本擔心它無實物果腹,隻是一日晚上,它肚滿腸圓,手中拿著一條雞腿出現在楚羽的麵前,楚羽登時將眼睛瞪的老圓。感情自己這一日三餐和和尚們吃齋念佛擔心右耳的肚子,不過是自作多情!

知夏小和尚每日都來檢查他的傷情,順便帶一些吃的給他。皇承寺的齋飯隻有一碗米飯,一個青菜。青菜是寺裏和尚自己種的,菜葉子不多,楚羽掰著指頭都能數的過來。看來皇承寺和尚們的日子過得也並不怎麼慷慨。楚羽想不通的是右耳的雞腿從何而來?他拐彎抹角的問知春小和尚,“小師傅,你們吃不吃肉?”

知春小和尚眼神冷冽,他將端給楚羽的藥碗放在一邊,一字一頓的說:“我們可是正經的出家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楚羽忙擺了擺手,“我隨便問問,小師傅莫怪。”

連吃三日知春小和尚的苦藥之後,楚羽身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幹幹淨淨,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慶炫大和尚看過之後嘖嘖讚歎,一個勁的感慨地王果功效驚人。傷好了之後,楚羽也不好再吃白食。他看著知夏在廚房燒火做飯,薪柴不足,就自告奮勇的做起了砍柴的樵夫。

時間又過去七日,楚羽在皇承寺裏裏外外轉了個遍,卻發現整個寺院隻有慶炫知春知夏三個和尚。老和尚慶炫說:“天旱以後,寺裏香火日漸稀薄,為了活下去,大多數和尚已經下山化緣去了。”

自從知道這件事情後,楚羽在皇承寺愈發待不下去。多一個人就多一口糧食消耗,人家和尚救了自己,自己怎麼能不知好歹?第十日,楚羽向慶炫老和尚辭別,老和尚也沒有攔他,隻是告訴他慶慧和尚去了雲水縣,如果真有什麼急事找他,可以去那裏找他。

楚羽和知夏小和尚告辭,想和知春告別,卻沒有找到他,看著陽光的腳步,他隻好帶著右耳離開了皇承寺。按照知夏指點道路,走了大半個時辰,下了山,很快就看見了一條大道,知夏說那條道直通長野。

上了大道,他出了一口氣,回家!

就在此時,路邊的草叢裏翻出一個和尚來,不是知春小和尚還能是誰?楚羽指著他:“你想幹……幹什麼?”知春小和尚笑吟吟的說道:“自然是和你一起私奔?額,不對,是離家出走?也不對,是離寺出走!”楚羽眼巴巴的看著他:“離寺出走?大師傅知道嗎?”那知春嘻嘻一笑:“沒關係,我給師傅留字條了。”

楚羽還是不放心:“大師傅不會怪罪你吧?”知春將右耳從楚羽的肩頭抱了過來:“你這人怎麼這麼麻煩?你到底走不走?”不等楚羽回答,他自顧自的走了。楚羽無奈的笑了:“這邊,你走錯方向了!”

皇承寺裏,知夏拿著知春的字條,他向慶炫和尚問道:“師傅,師弟這一走,不要緊吧?”慶炫沉吟了一會:“因果循環,這是他自己的緣法,就隨他去吧。”知夏心裏略有失落,他平時雖然不喜歡這個師弟絮絮叨叨,可他這一走,他的心裏倒有些失落,他緩緩的退出慶炫的房間。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慶炫的聲音:“知夏啊,晚上給為師做隻雞!”知夏的腳步一顫,差點沒把自己摔死:“師傅,你不是說我們要吃齋念佛嗎?”慶炫大和尚在裏麵罵道:“吃什麼大頭鬼的齋,我們又不是清教那幫滅人欲的傻蛋,隻要心中有佛,吃什麼都行。”

楚羽和知春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大道上,不過在前的走的風生水起的是知春小和尚。他看見什麼都好奇,一會問問這是什麼樹呀?一會又問你弟弟真的是被無極道宗帶走了?一會又問楚羽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楚羽被他遠遠的甩在後麵,心裏一陣冰涼。他不過是想回個家而已。

直到他們在一個十字坡下看到一句女屍,知春才閉了嘴。屍體坐在一棵苦楓樹下,蛆蟲從她脖子裏爬了出來,已經腐爛了很久。知春念了一句:“苦海無涯,往生淨土。”說完,他對楚羽道:“我們將她埋了吧,也算做了一場善事。”兔死狐悲,楚羽想起自己的母親,直說一個字:“好!”

他們在樹下挖了一個坑,用的是知春手中的一根禪杖——也就是根剛到知春肩膀處的鐵棍。他們抬動女屍的時候,知春指著女屍鼓鼓的肚子,楚羽沒好氣的說到:“觀音土,她是餓死的,你看這棵樹上,還有她啃過樹皮的牙印。”

埋完了女屍,走在路上知春小和尚話少了很多。他外麵的世界原本是多麼美好,沒想到剛下山來就看見一個餓死的女人。師傅說的對:“酒肉穿腸過,佛神心中留。”人終究還是要先吃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