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兒幹到半截兒,礦燈卻滅了。“真他媽倒黴!”寶山靠著礦柱忿忿地說。坑下沒燈,等於沒有眼睛。寶山隻好借著光亮舉目看了一下工作麵,第三碴炮眼全部打完了,前兩碴炮,沒進多少窯,大失所望。這碴炮如再崩不好,深孔爆破小組該吹燈拔蠟啦,寶山自然找燈房的姑娘出氣了。
“黃毛丫頭,你們配當先進嗎?咋竟發不亮的燈,不是存心整下窯的嗎?”寶山掐著聽筒衝著燈房班長大聲嚷著。
站在寶山身邊的玩笑大王,添油加醋地說:“頭兒,發燈姑娘怕你累壞身板,有意給你一盞壞燈,這事興許是‘礦燈皇後’幹的呢!”
“轟”的一聲掀起一股笑浪,弄得寶山哭笑不得。
“礦燈皇後”是三號發燈口寶珊的雅號。她長得俊,心靈也美,對人熱情,服務周到,所以,她的發燈口,招來了年輕的窯哥們兒,他們上趕與她套近乎,時不時嘮起“礦燈皇後”,個個眉飛色舞。
有一天,寶山正開班會,忽然,門外有人喊了一嗓子:“誰叫寶山?”
“有一個。”
“怎麼,你和我咋重名,不過我名字的‘珊’字可不是山峰的山”。寶珊落落大方地說。
“給你一封信,信皮寫成‘寶珊’了,我便拆開了,原來是一本科技書,我想是對方寫錯了,一問老班長,說你們二掘隊有個叫寶山的。”“謝謝啦!”“還謝個啥,咱們都姓‘煤嗎’!”“礦燈皇後”撒下一串笑聲飛走了。
3號發燈口成了寶山的常客,每天他拎著亮亮的礦燈喜滋滋地下井去了。
“寶山,你咋天天到‘皇後’的窗口去,想討人家做老婆嗎?”
“聽說,有人給‘皇後’介紹個對象,你小子別犯傻了,咱下窯的,沒那個命。”玩笑大王不冷不熱地勸寶山。
“那就打一輩子光棍能咋的。”。寶山說著回頭衝著‘皇後’嚷著。玩笑大王透過寶山的眼神,斷定寶山對‘皇後’興許有意思了!”
“哥們兒,據我們觀察,你小子對‘皇後’有意思了。”
“從何說起?”寶山刨根問底兒。“看你們倆天天的表現。”
這事兒,瞞不過老班長的眼睛,她對‘皇後’咬著耳朵悄聲說:“‘皇後’,我給你介紹個對象。”“誰?”“和你同姓同名的……”沒等老班長說完,“皇後”捂著老班長的嘴,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寶山正閉著眼睛等燈,一陣悶聲悶氣的炮聲,震得寶山騰地站起來。稍後,有人喊:“寶山,快來呀,炮聲告訴咱們是進窯了!”
這時,送燈的人趕到了。寶山搶過燈,往礦帽上戴,對送燈人說:“夥計,幫我扯下皮尺,量量,看進多少。”
送燈人很順從地跟他走進工作麵,寶山一看皮尺,“二米八”,深孔爆破成功了。不知寶山是興奮還是激動,他竟冒冒失失地拍了送燈人一把,嘴裏還說:“小文書,快向隊長報喜呀!”
話音沒落地,寶山卻怔住了,送燈人被弄掉了帽鬥,露出了披肩烏發。
“你咋來了?”寶山愣頭愣腦地問了一句。
“興你幹窯,就不興我送燈!”“礦燈皇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給這幫窯哥們兒送來了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