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星期三,晴。今天是我參加工作的第一天,主任就安排我值夜班,我有些興奮又有點害怕,不知為什麼,我所在的外科住院部今天晚上特別冷清,從十二點後除了個別需要換藥的病人外,似乎這裏就沒有活人,和我一起值班的那個護士擺老資格,讓我獨自在護士台守著,她卻找了個床位睡覺去了。
淩晨三點,我正坐著發呆,忽然悄無聲息的有個滿是老人斑的手伸到我麵前遞過來一個住院條,原來是個老人,這位老人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對我說,他的病床是36號,他想睡覺,可是床上睡著個人。我帶他去36號床,果然那個床位上睡著一個病人。也許是病人睡錯床了,我怕打擾了其他病人,所以帶著那位老人另找了一個空著的床位,讓他暫時休息,等天亮大家都起來後調整。
天亮後,我去找那位老人,可我所安排的床位是空著的,老人也不知去向,而36床昨夜睡著的病人並沒有睡錯床位。這個事情我沒有給任何人說,因為,那個老人夜裏遞給我的住院條上寫著的姓名叫何大雷,正是36床前一個住院病人,在上個月已經離世,就在那張床上。
7月29日,星期五,陰。又該我值夜班了,現在工作越來越難找,這家醫院的工資獎金還算不錯,經過前天夜裏那老人的事情後,我心裏了掙紮了很久,想離開這裏,但是最終還是決定繼續留在這裏工作,也許那隻是醫院裏經常發生的事情吧。
可是今天值夜班我發現,在我護士台斜對麵的一間病房裏,一直有一個人影站在裏麵從門縫看我,那間病房是黑著燈的,並沒有安排病人住進去,但我卻清楚的能感覺到那裏麵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和我一起值班的還是那位擺老資格的護士,她依然早早的就找個地方睡覺去了,我隻有硬著頭皮,坐在護士台前毛骨悚然的熬了一個晚上。萬幸!除了那一直被盯著的感覺,這一夜還是很平靜的。
有關小辮子的那段記憶恢複又讓我很是傷感了很久,轉眼就到過年了,西京市四處洋溢著喜慶,我和丁玲塔木麗忙活到了大年三十,好不容易向局裏請了假,我們喜氣洋洋的買了滿滿的幾大包東西,坐著胖朋的帕拉丁趕回我家那小山村過年。胖朋的雙親在幾年前已經過世了,他也沒什麼兄弟姐妹,以前的那幾個親戚也早已不再聯絡,他一個孤家寡人就充當了我們的司機兼保鏢。
通往我父母住的小山村的路是沿山而建的環山路,路程需要幾個小時,由於我們購物請假,等進入山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由於是大年三十,這條路上幾乎不見一輛車。
我在前排副駕駛位置坐著,丁玲和塔木麗在後排坐著,一路閑聊,就在山裏剛剛轉過兩個彎,我麵前的擋風玻璃外麵就突然多了兩頁紙,好像是無意間車外的風吹來貼在玻璃上。
胖朋沒有管,繼續開他的車,他認為隻需要再開一會,兩張紙會很快的被風吹走的。而我也無聊的去看紙上那密密麻麻寫的字,這一看,我愣住了,原來這是一個護士的日記,而且顯然是日記的最開始的那兩頁,也就是這個故事開頭的那兩篇日記。
從日記裏很清楚的就能看出來,這個小護士剛剛參加工作就遇見了許多護士都有可能遇見的事情,那些死在醫院裏,心頭充滿怨念和放不下情緒的鬼魂們在那裏遊蕩。
其實在醫院裏看見鬼魂是一個很平常的事情,我曾經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和一個同學打過賭,我說能讓他看見鬼,他不相信,我就夜裏三點帶他到了一個很老的醫院裏,讓他在醫院的衛生間裏關上所有的燈,點上一根蠟燭捧在手裏,然後對著衛生間的鏡子閉上眼睛默數十下,接著猛的睜開眼睛,這時候就會在鏡子裏看到鬼。
我當時沒有跟那位同學進醫院,因為我也很怕,至於他有沒有按照我說的方式去做,我還是不清楚的,不過看著他歇斯底裏的跑出醫院,我就已經知道,他看見了某些東西。
護士見鬼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這山裏忽然有兩頁日記被整齊的貼在我麵前的車玻璃上,就好像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了,而且這兩頁日記竟然在車七拐八拐的情況下依然沒有絲毫被吹走的意思。難道這是什麼東西有意把這兩頁日記弄來給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