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沛珊在家裏休整了一段時間。她想自己靜一靜,所以沒有讓嚴文遠在家陪她。嚴文遠對她的狀態表示擔心,她勉強微笑著說你就別擔心啦,我不過是想給自己放放假。
每天早晨嚴文遠上班走後,她會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然後梳洗打扮一番,一個人出去散步。
她有時會去海邊坐上半天。去海邊玩的人很多,男女老幼,都穿著泳裝,五彩繽紛的。她看著那些男男女女,覺得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生動,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富有生命力。她看著那些專注地玩弄沙子的孩子們,覺得他們的世界簡單而美好。她看見有的人站在海水裏,張開雙臂、背對著大海、麵對著鏡頭,滿臉興奮;她看見有些人拿著小桶撿拾從海裏漂上岸邊來的寶貝;她看見有些人在海水裏嬉戲,隨著波浪起伏,被巨浪衝得發出陣陣尖叫。
海風拂麵,有些潮,有些鹹。許沛珊脫了鞋,把雙腳埋在沙子裏。沙子很細,被太陽曬得熾熱燙腳,但是感覺很舒服。
有時候她會坐公交車去一些她沒有去過的地方。她總是對沒有去過的地方充滿好奇,總感覺未知的地方會有驚喜等待著她。行走在陌生的街區,看著路邊各種的樓房、密密麻麻的店鋪、來來往往的行人,她感覺自己似乎身處另外一座城市。她有時會走進一個小吃店品嚐一下美食,舌尖上感受到的新味道會讓她有片刻的欣喜。
有時候她會在家呆著,翻看相冊和日記,欣賞從海邊撿回來的各種小石頭,修剪陽台上的那些花,縫補她和嚴文遠出了小問題的衣服,改變家裏一些東西的位置。
晚上嚴文遠快下班的時候,她就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做他最愛吃的東西。嚴文遠回來時都會先關切地看看她的表情,接著會說,老婆!你的氣色越來越好了!
許沛珊對自己氣色是否越來越好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心情不象前一段時間那麼糟糕倒是真的。她已經逐漸平靜下來了,也終於可以稍微冷靜一些地思考問題了。
她並不是一個悲觀的人,並不是一個愛走極端的人,也不是一個容易一蹶不振的人。如果她是這樣的人,她不可能走到現在。
她剛開始想過重新選擇,重新開始,過另一種人生。為什麼別的職場裏有很多女人可以活得滋潤自在,為什麼自己天天要那麼辛苦、為毫不相幹的病人絞盡腦汁?她覺得潛在的危險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後如果繼續當醫生,心裏會不會有陰影,陰影會不會持續很多年。
她想了很多職業,但是這些職業一個一個都被她否定了。
到最後,她發現自己除了繼續當醫生,除了繼續幹病理,竟然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並不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做其他的職業,她隻是覺得自己對別的職業實在是不感興趣。
病理醫生這份工作帶給她的快樂是無法形容的,也是難以言表的。每天在科裏,時間似乎總是過得特別快;每天回到家,她都會覺得自己這一天過得很充實,感覺自己活得很有意義。
有一天,她正在家裏打掃衛生,科裏有個同事來電話說,她有一個某地寄來的包裹。她很奇怪,那個地方並沒有她的親友,何來的包裹?
她很好奇,正好也很想去科裏看看,所以接到電話後不久就去了科裏。她到科裏時,見到她的同事都關心地問她好些了沒有,什麼時候來上班。她心情複雜地回答說再過幾天就回來。
她找到打電話的那個同事,同事說,我把東西放櫥子裏了,這就給你拿去。哦,對了,武主任聽說你要來,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許沛珊有些意外,就先去了武主任的辦公室。
武主任正在那兒寫什麼東西,一見是她,熱情地招呼道:“小許,你來啦?快坐吧!”
許沛珊笑了笑坐了下來。
武主任觀察了一下她,問道:“小許啊,這段時間怎麼樣了?是不是有些想法啊?”
見領導這麼關心自己,許沛珊心頭一熱,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武主任見許沛珊滿腹心事,就語重心長地說:“小許啊!遇到這樣的事,誰都會有想不開的時候!這種事情遇到一次就可能影響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