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來臨,讓人的心也變得暖暖的,花房裏終於可以不再用溫室了,山坡上開滿了鮮花,有薰衣草,玫瑰,向日葵,鈴鐺花……若桑的工作量也隨著季節慢慢增大起來,就單單除草就夠她忙的了,不能用除草劑,隻能靠人工,雖然辛苦了一點,卻也樂此不疲。
閑暇之餘最愛做的莫過於坐在花海中唯一一條小路邊上的石凳上,季海總是會給她帶杯咖啡,陽光明媚的日子總是比冬天來的快的,微風吹過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仿佛是一麵紗飄過一個個初生的嬰兒,輕柔的撫摸著,飄來一陣陣花香,令人神往。
每當春風吹過的時候,若桑的心就會糾結在一起,看著每一朵花朵被風吹的微微彎腰曲折,她都會舍不得,相比而言,溫室的花沒有經過日曬雨淋,顯得嬌滴滴的,山坡的花卻更加有生命力。
在偉大的生命力麵前,若桑覺得自己是那麼渺小,仿佛一切不快都會隨著這春天的到來煙消雲散。
已經不記得是多少次,若桑這樣最後一個留下來收拾著花房,外麵竟然下起了點點春雨。
雨絲飄灑在窗戶上,若桑遠遠望去,天已經黑了,外麵似乎起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的,若桑幾乎是一個冬天沒有見過這麼讓人心醉的雨了,無聲的如一個少女的哭泣,惹人憐愛。
直到窗戶上都已經起霧了,若桑還戀戀的不肯離開,她緩慢的拉起窗簾,霍然,一個模糊小小的身影似乎在遠方,她恍如夢境的定睛的望去,那雙熟悉的眼睛也在默默的凝視著她,他身穿黑色稍長得黑色毛呢外套,站在雨中,往若桑的花房望著,眼神迷惘而深邃。雖然離的很遠,若桑還是認出這雙眼睛來。
若桑撐著一把雨傘,走到雨中,初春的雨還是有些涼颼颼的,一直吹到若桑的脖頸裏,涼到她的心裏。她的眼眶不自覺地開始濕潤起來,直到站到他的麵前的時候,眼淚再也不能控製,大顆滑落在白皙的臉龐上。
“若桑!”韓睿一見若桑緩慢走到自己的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擁住她,若桑的傘在雨中隨著風飄起來,在地麵上打滾。
若桑也抱住這個冰冷而濕透的身軀,雨很快淋濕了她的臉,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蒙蒙細雨滴在茂密而海藻般的微卷的發梢上,白霧一層,韓睿捧起若桑的臉,這才可以看到那是她的淚水濕潤了她的臉,她的雙眉細長而濃密,雙眼淚汪汪如琥珀似地透明,挺拔而小巧的鼻子,櫻桃色的濕潤的嘴唇,精致的下巴。這是記憶裏的若桑,隻是消瘦了不少,顯得有些蒼白。
若桑幾乎是仰著頭凝視著韓睿,這個幾次想接近而不得疏遠的男人,俊朗而高貴的王子一樣的男人,讓她在夢境裏總是抵不住的思念此刻都湧上心泉。
“若桑!”韓睿再一次擁住瘦小的她,再一次在心裏呼喚著這個名字,自從恩瞳去了美國,他很多次經過這個花屋,幾次都把車停在離花屋遠遠的地方,看著若桑紮著馬尾,頭戴一粉色三角巾,圍著有些汙漬的碎花圍裙,在山坡上忙碌著,花海裏的若桑如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瘦弱的身軀仿佛能被一陣風吹走,韓睿隻是遠遠的望著若桑,有的時候能看幾個小時,看著若桑提水,除草,客人多的時候幫忙為客人包花,幾次見到若桑不熟練的手法把手刺到,韓睿都想前去,可每次都安奈住了,直到今天這樣一個夜晚,使他想起曾經有過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他們在一個陌生的樹林度過了一夜,那一夜,有明亮的月光,滿天的星星,靜謐時時傳來沙沙聲的淒涼的樹林,還有溫暖的篝火,他們第一次觸到對方的心,第一次把對方深深的藏在心的最深處。
“韓睿……”若桑輕聲道,鬆開他的手臂,抬起頭來望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在這一瞬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要說,若桑,我懂!”韓睿的聲音還是記憶裏的那樣深沉,漸漸露出淡淡地笑容。
“我……”若桑的心如在冰凍的雪地一下子進入春天的春雨,濕潤而溫暖。
四目相接的韓睿似乎在等著若桑一直都沒有對他說的那句話,這句話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幾乎是為這句話而活著的。
“我不打算再放手……”韓睿麵無表情的望著若桑,“因為我知道你心裏最深的呼喚,我能聽到……”
“你能聽到?”若桑咽了一口淚水。
“是!我一直都能!”
“是的,韓睿……我……”若桑的淚水再一次滑落,雨漸漸小了,但是還是霧蒙蒙的,看不到遠處,“我……愛你”
幾乎是用這個生命說出這句話,幾乎是不能呼吸的說著,若桑直視著韓睿,說出她心底那個聲音。
韓睿猛地把若桑擁入自己的懷抱,仿佛是哽咽地說:“謝謝你,謝謝你,若桑……我不會再放手的,若桑,不要再離開了,好嗎?我們走的太遠了,太遠了。”
若桑掙脫出他的懷抱,定睛凝視著。
“周若桑……”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一聲冷酷帶著怒意,打破了若桑和韓睿的重逢,是言冷,他就在離他們不遠處,兩眼直盯著他,那眼神似乎眼珠都能掉下來,可怕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