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快被問得要精神崩潰了,嘴角一抖,忍不住提高了嗓門:“小姐,你問的問題怎麼都這麼奇怪啊?這些你不是都知道嗎,為什麼還要問竹青啊?”
清淺露出她招牌式的傻笑,順便擺擺手,打著哈哈:“哈,哈,哪有啊,我是故意問你的嘛,嗬嗬,考考你的曆史水平和記憶力嘛,這樣對於你愛國熱情的培養和記憶力的提高有很多的幫助嘛!”
(畫外音:這麼蠢的辦法隻有你蘇清淺能想得出來!)
竹青終於忍不住朝清淺翻了個白眼,意思很明顯:“小姐,你真的很無聊!”
清淺看了看竹青,又指了指自己,一臉白癡地問:“你說的是我嗎?”
竹青沒好氣地又白了她一眼,然後扭過了身子,隻管低頭繡花。
清淺隻得哈哈的傻笑幾聲,下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覺得自己的確有些無聊,便轉身朝西邊的角門走去,說是要找香蘭玩去。
竹青也不留她,隻由著她去。
清淺剛走,隱在屋頂某處的兩人便一綠一白、一前一後縱身飛掠過院牆,燕子一般輕盈地落在了溫府外一天幽閉無人的小巷裏。
兩人一路無聲地穿過小巷,待進入繁華的前街,彙入熙攘的人流之中時,那個穿著青衫的俊朗非常的年輕男子分明看見一抹朗月般的笑意不可抑止地從那個穿著月白長衫的男子嘴角流瀉而出,襯著二月溫暖的陽光在青花石板上更加流光溢彩。
是夜。
辰府,沁竹齋。
“大人,已經很晚了,您·····”辰安垂首站在書桌前,略帶不安地問依舊伏案一旁的披著藍白相間緞金長袍的束發男子。
那男子像沒有聽到一般,手中的筆在宣紙上猶若蛟龍一般恣意遊動著。
此時月已上中宵,竹影婆娑地灑在窗紙上,雜亂無章,毫無美感可言。
辰安不覺提高嗓門又喊了一聲,不過等了又等,仍不見他家大人回他一句隻言片語,連身形都未動半分。於是隻得莫不著聲,陪在一旁。
“辰安,你若是困了,先去休息。”一把溫和略顯低沉的嗓音從某人口中瀉出,雖然音量不高,卻足以將一旁不停點頭打瞌睡的小子一下子驚醒。
辰安穩了穩身子,揉了揉稀鬆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大人,其實我就是無聊打個盹而已,其實我一點都不困,真的!”為了不讓他家大人懷疑他話的真實性,他特地睜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子。
不過他家大人連頭都沒抬一下,就直接駁了他的話:“辰安,去休息。”看似簡單的五個字,卻給人一種不容駁斥的威嚴。
“是,辰安知道了。大人你也要早些休息,辰安告退了。”
辰安欲隻得悻悻地緩步離開,臨關門時不忘回頭看看他家大人,然後一低頭帶上了門,身影消失在竹林間的鵝卵鋪就的小徑上。
“蕭公子,今天你和我們大人幹什麼去了?”朗瑞望著書房裏徹夜亮著的燭火,蹙著眉低聲問經過自己身邊的男子。
自從大人今天和蕭公子一起出府回來後,身為暗衛之一的塵朗就隱隱察覺出大人有些不對勁。雖然他家大人表麵溫文爾雅,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可是朝堂裏的各位官員莫不懼他,從不敢在他麵前放肆,最多調笑幾句,卻不敢真正觸怒他。他總是溫和地笑著,似乎從未真正生氣或發怒過,看著和其他人無異,可是那雙滿含笑意的眸子深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墨潭,無人能窺曉半分。
可是今天他分明覺得他家大人的笑容裏多了些什麼,那是發自內心的開懷嗎?
蕭翎卻不答話,一雙狹長的鳳眼卻隻是懶懶地盯著窗紙上清瘦的身影,似笑非笑著。
朗瑞見他不語,薄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話。
風過波動,暗夜無聲。
隻有那隨著燭光搖曳不定的清瘦身影,與月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