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地王大廈第F樓,寬大的辦公室布局典雅,我躺在深灰色的左右真皮沙發上,靜靜地望著窗外剛剛下了一場雨,一望無際的天幕給人帶來了一種爽快的心境,可我的心情始終平靜不下來。
“地王”的前方是華夏農業銀行深圳市分行,信貸科的劉梅半個月前被調到廣州分行去了邊是深圳發展銀行,副行長王進一個月前剛剛被免職,我知道這不是偶然的事件,因為不遠處的私募基金夏華基金經理趙金聲也剛剛打電話告訴我他辭職了,同時另一隻基金湧泉的老板也洗手不幹了我在一個月前就感覺事情有點不妙,那個時候就決定轉讓公司,退出資本市場。
“江總,劉總已經到了會客廳了。”江雨清脆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江雨是公司唯一進我辦公室不要敲門的人,我們的關係很微妙。
“哦,太好了,馬上準備相關文件。”我頓時來了精神,迅速從沙發上爬起,整理好衣服就邁向門口。
“真的要轉讓公司嗎?這是這麼多年的心血啊。”江雨在一個月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問這個問題,都不下二十次了。
我沒有回答,精神飽滿地走出大門。
劉一山是香港人,兩年前剛涉足大陸資本市場的時候就與我合作,盡管這兩年市道不是很景氣,可是我們左突右殺,收獲還不錯,因此我們之間的信任度非常高所以當我想轉讓公司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手續也不煩瑣,轉讓費兩千萬,條件是我的團隊要留下來,我的業務也必須原封不動地轉讓給他我當然滿口答應,既然決定金盆洗手,就應當放棄所有與資本市場有關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人回邊城過平靜的生活,這是我的下一步目標沒有多少異議,我們簽了轉讓合同,劉一山支付了一千萬,並且答應在他接手運營三個月後支付另外的一千萬。
一切都進行得很完美,劉一山馬上忙碌著備戰下一輪判,我們的市場研究部已經充分論證A股在三到五個月內又將會有一波大行情,這才是他願意接手公司的原因個人都得到了各自的利益,我輕鬆的籲了一口氣,撥通了李小雅的電話。
“我明天來武漢。”
“嗯!”電話那邊沒有回答。
時光應該追溯到十年前。
這是湘西一座十分偏遠的小城,憑水依山,近山的一麵,城牆如一條長蛇,沿山爬去,臨水一麵則是各種小碼頭,停泊著各式小船城內僅有一條像樣的東西大街清冽的沱江蜿蜒曲折,靜靜地駛向遠方因為偏遠,沈從文所以叫它《邊城》,可正是這如夢如歌,蕩氣回腸的《邊城》將這座靜默深沉的小城推向了全世界。
我家離邊城大概有三十公裏,這裏70%的人都是苗族和土家族,我卻是漢族在這裏,漢族成了異類,常常不能融合到他們的生活中去母親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去逝了,父親長年不在家,我和唯一的親人奶奶相依為命。
奶奶說,我們老家在貴州銅仁,爺爺是販板栗的,解放前在這一帶做板栗生意,因為邊城的板栗很有名後來湘西解放,我們也就在這裏定居了。
在我的生活中,父親總是那麼匆忙,每次到家不過一個星期就走了,宛如一個過客,很少和我交談奶奶每天還是賣板栗,早早就離開家去寨子裏去了,十三歲的我似乎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般,一切都得靠自己那雙稚嫩的小手。
小手在十三歲以後其實就不稚嫩了,做飯,洗衣,走幾裏山路上學,雖然不用幹重活,卻也從來沒有歇息過唯一讓我欣慰的是,奶奶從來不像其他的家長那樣要我放棄上學,我的內心深處也始終有一個信念,隻有學習才能走出大山。
走出大山,這個信念一直支撐著我讀完了三年沒有母親的初中,並且考上了縣裏的高中,且名列前茅,和我一同考上高中的還有一個人,江雨,我的鄰居,一個十分優秀的女孩她媽媽是寨子裏的小學老師,爸爸是個薑糖師傅,在邊城開了一家小賣鋪,一個月也回不了兩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