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上了一個土坡,衣翎紫環顧四周——她的感覺沒有錯,這些人一直在轉圈。
他們看似還在趕路,但實際上不著痕跡的在山林間繞著三天前那座城兜了幾個大圈。
衣翎紫停下來不再追著記號,她坐在坡頂,試圖將眼前的情況理出個頭緒。
西烈莊的人不會是迷路了吧?那就是發現了她的跟蹤才故意兜圈?
可是,如果是這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殺回頭?從卿墨以往的表現來看,他可不是善男信女。
不過,前兩次,卿墨也沒有和她動手,隻是用計周旋,讓西烈莊的人從她眼皮下逃走。
衣翎紫腦中靈光一現,一個暴戾,目空一切的人突然采用了迂回的手段,這似乎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就是,卿墨受傷了。因為跟她動手沒有十足把握,所以他所做的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恢複。
想到這,衣翎紫恍然大悟,她怎麼早沒有想到?這樣不隻是卿墨之前的舉動,還有很多其他細節都可以解釋得通了,小扇子在提到五師兄的時候語焉不詳,卻專門跟她說起人屠王是為了什麼?就是因為卿墨一身功夫再厲害有什麼用?現在施展不出來就保不了他們,所以拿這個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屠王來嚇唬她。
看來這小扇子還有點小心思,這次她拿給他的解藥必須加點料,算是略施薄懲。
衣翎紫翻身上馬,想通這一節,她當然是要立刻趁勝追擊。
小扇子的記號引著她到了一個村子前。
這地方看上去比普通的村子要大一些,房屋櫛比,幾條土路上下交錯,粗略一看,隻怕有上百戶人家的規模。
衣翎紫一看就傻了眼,這村裏不知道是哪來的習俗,大路上小道旁,木門泥牆,恨不能連瓦縫裏都劃上了三角形。
小扇子這是感覺到了要被她整了嗎?居然用了這麼一招?
衣翎紫悻悻下了馬,攔住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老人家,這村上有酒館嗎?”
“有,”老頭熱情地指給她一條上山的路,“往上走,不到村那頭,有咱們村子裏最大最好的酒館。”
“這村裏有幾家酒館?”
“不多不多,就一家。”
就一家?為什麼還用最大最好來形容?這個老人家,衣翎紫心下搖頭,罷了,這村上奇風異俗比較多,她忍了吧。
老頭看她神情無奈,勸道,“姑娘,就別挑了,有多少家你不也隻能吃一家嗎?與其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還不如痛快些!現在這些後生啊,就是這樣。”
“老人家今天還有其他人向你問過路嗎?”這些後生?她顯然不會是今天到村上的唯一外人。
“你問的是哪個?趕著騾車的那家人?還是那個拄著拐的年輕人?”
“有沒有一群人,都在青壯年,同行的還有一名女子?”
老人擺手,“姑娘,你要是和朋友走丟了,就到處找找,咱們村不大,半天就能走個一圈了。”
要是她花半天在這村裏走上一圈,西烈莊的人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看看日已正中,衣翎紫牽起馬沿著土坡朝酒館的方向走。
往裏走,路邊有小孩子在嬉戲玩耍,一些婦人一邊曬衣服一邊聊天。這是最寧靜的鄉村景象,這是世外桃源,混不知世間紛爭和疾苦。
但這隻是假象,有些事情閉眼不看,並不是就真的不存在,隻是,假裝看不見,假裝不知道罷了。
比如,這淳樸的村子裏,就有一些人,明顯一看就是江湖匪氣十足,放到外麵那一定是非奸即盜。好在村子雖大,但也說不上富庶,這些人真有匪意,目標也不會放在這裏,多半是路過的盜賊。
衣翎紫打量著酒館裏的人,這是吃飯的時間,隻要西烈莊那些人還沒離開村子,最有可能在這裏找到他們。
他們既然做了那麼多記號來迷惑她,就表示他們需要在這裏停留一陣。
她才走到酒館附近,裏麵突然跑出一個很瘦的小孩,他速度很快,從她身邊過的時候抬頭齜牙一笑,這孩子居然長了一臉的毛,這笑看得也讓人不舒服,衣翎紫下意識地讓開路。
一個婦女追了出來,袖子撈起半截,手裏拿著根胳膊粗的棍子,看著很是粗鄙,大聲道,“傻兒,再不回來看老娘打斷你的猴子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