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人世·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不能免俗,
為了自己的欲望和利益,
江湖也免不了廝殺。
人之所以成俗人,
大概是因為在俗世沉浮吧。
倘若這人來自天上呢……
第一章有間客棧
江城如畫裏,山曉望晴空。雨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
江南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這裏沒有烈日,風沙,黃土,四季如春,還有似水溫柔的南方姑娘,對於大漠和關外的人來說,無異於天堂。
黃昏,古鎮。
青石長街盡頭,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挑起了四盞鬥大的燈籠。
朱紅色的燈籠,漆黑的字。
“有間客棧。”
街上不過八九人,深秋的風,有些蕭冷。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匹馬,一黑一白。從頭到尾,看不到一絲雜色。
黑馬上坐著白衣人,白馬上坐著黑衣人。
“到了。”兩人異口同聲。
翻身下馬,走進客棧,兩人動作一致。
白馬輕嘶,黑馬用頭拱了拱白馬。
暮色更濃。
大街上又出現了一個人,青衫白靴。他來到兩匹馬前,左手摸了摸黑馬,輕笑道:“你們主人真是無情嘞。”
在那張滿是傷痕的鬼臉下,卻是格外的恐怖。
青衫人右手向上一揚,一粒石子飛射而出,那個“間”字燈籠掉落下來。
“這樣,更好。”
青衫人進入客棧。
“老六,是這裏嗎?”
“是,二哥。”
這次出現了五個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五個人拿了六把劍,有長有短,有軟有重。
“大家進去吧,不知道來了多少朋友。”為首劍客道。
入夜。
碩大的客棧,空蕩蕩的,三四十桌子,隻有最中間的桌子上坐滿了人。
黑衣人,白衣人,青衫人,五劍客。幾個人喝著酒,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青石長街上,馬蹄聲起,火光乍現。七八人騎馬趕至有間客棧,翻身下馬,其中一人來到那根旗杆前,如一縷煙,眨眼間上至杆頂。
任誰見此,也要道一聲好輕功。
待這人下來,旗杆上多了一麵旗子,黑底血月,散發著莫名煞氣。
風繼續吹。
客棧大門被推開。
“讓大家久等了。”推門人是一個儒生,年紀不過三十,身著魏晉士子服,手執白玉折扇,頗為俊逸。
“薑哲向諸位賠罪。”走到眾人麵前,薑哲抱拳致歉。
七位黑衣人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
“書公子客氣了。”“不敢當。”“書公子不必客氣。”幾人紛紛說道。
“黑七,將酒窖裏的‘南燭’拿過來,我與諸位共飲。”薑哲一甩折扇,微笑道。
五劍客中一人給薑哲讓位,薑哲也不客氣,直接入座。
“黑白無常,雲山鬼醫,南鬥六劍,為表歉意,在下自罰三杯。”刷刷刷,三杯下肚。
在場諸人都是威震一方的江湖大佬,被人晾在這自然是有些火氣的,書公子薑哲先是道歉,後又拿美酒招待,這份誠意讓大佬們看到了,當然賓主盡歡。
推杯換盞間,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我邀請了六路好漢,可惜隻來了諸位,不然一定更熱鬧。”薑哲笑道。
“不知書公子還邀請誰?”天梁劍問道。
“‘狂刀’譚昊,‘燎原槍’沈明東,還有‘十三寇’。”薑哲道。
“大手筆。”天機劍讚道。
可以想象,這六路齊聚,江湖恐無抗手。
“十三寇隻剩下三個了,前些天來我雲山,我費勁辦法才留下了三個。”鬼醫怪笑道。
“能一人將十三寇拿下的,江湖上不會超過十五人。”黑無常道。
“能讓我們這些人一起對付的,江湖上不會超過五人。”白無常道。
薑哲飲下一杯酒,道:“無論怎麼算,此人都會在五人之中的。”
他頓了頓。
“雖然不想承認,我還是以為,我們這些人依然不夠。”薑哲泯酒,麵露苦笑。
第二章劍來
天底下最快活的地方在哪裏?
不知。
天底下最讓男人快活的地方在哪裏?
極樂宮。
宮中飛閣連危亭,處處軒窗臨錦屏。亭圍花木閣接池,移席行杯處處宜。
最高閣樓的最高一層。
鶯歌燕舞。
十幾個美麗動人的女子,或歌,或舞,或彈,或嬉戲。
此處的男人隻有一個。劍眉星目,俊朗無比。白衣白褲白袍白靴,帶著縹緲出塵的氣息。
陪他喝酒的女子,當的起天姿國色四字。大紅色的宮裝,大紅色的唇,眼神中的魅惑更是勾人魂魄。
她叫蘇如是。
她不停的舉杯,然後送到男人的唇前,男人仰起頭,酒倒下去,入喉,下肚。
“這是什麼酒?”男人嚐盡天下美酒,此酒也屬頂尖。
“女兒紅啊。”蘇如是俏皮一笑,“公子喝不出來?”
“我喝過,不一樣。”
“如是的女兒紅與一般的女兒紅怎麼會一樣?”蘇如是有些委屈的說道。
男人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據說極樂宮有三十六處行宮,每一處有三十六位美女,一位花魁,不知如是在三十六位花魁中排名幾何呢?”
“公子問的還真是刁難如是呢?”蘇如是瞥了一眼男人,眼神中的委屈讓男人動了動心弦。
真是個妖精!
男人一把摟住蘇如是,在其耳邊輕笑道:“如是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
蘇如是掙紮著脫離了男人的懷抱,“公子非要答案,如是隻能說自信不弱於人。”
“哈哈,依我看,如是當為三十六位花魁之首。”男人大笑。
“公子說笑了。”她可不敢接這種話。
男人放下酒杯,道:“如是,問你個問題。”
蘇如是正色道:“公子請說。”
“知道‘血月’嗎?”男人眸若星辰,盯著蘇如是的眼睛。
“知……知道。”莫名的,蘇如是有些害怕。
“血月要殺我。”男人隨意說道。
蘇如是低下頭,低聲道:“妾身不知。”
“據說極樂宮的宮主也想殺我。”男人輕聲道,臉上無一絲懼意。
蘇如是頭更低了,身體有些顫抖,說不出話。
破空聲驟起,千百弩箭朝兩人射來。
男人左手抱起蘇如是,右手衣袖一揮,磅礴真氣在兩人麵前形成一尺氣牆。
毫不遲疑,男人腳尖輕點,帶著蘇如是衝天而起,破閣而出。
見兩人在半空中,弩箭不客氣的射出,其中還摻著各種暗器。
男人目光一掃,少說二什的人,絕對的軍隊出身,還看到幾位江湖高手。
蘇如是雖有武功傍身,對敵經驗少之又少,何曾見過這種場麵。
護著蘇如是,男人也隻能以守為主,無奈笑道:“你們極樂宮背後之人高居廟堂,怪不得江湖無人可製。”
“公子,妾身害怕。”蘇如是真的害怕了,計劃中沒有軍弩,這分明要將她一起送下地獄。
“有我在,無需擔心。”像是在證明這句話,男人二指並立,劍意似明月,一揮劍指,一道三尺新月劍氣割下二伍的人頭。
見此,立即有人高呼:“軍弩手撤退,諸位圍住‘謫仙劍’。”
正是薑哲開口,黑白無常,雲山鬼醫,南鬥六劍立即圍住兩人,但也不敢太過接近,顯然對這位被稱為‘謫仙劍’的男人極為忌憚。
男人抱著蘇如是,出塵的男子和絕色的女子,的確像是神仙眷侶。
“我與諸位有仇?”男人隨意道。
天機劍寒聲道:“你斬我大哥,你問有仇否?”
“為兄報仇,可謂義,我一會送你們去見他。”男子輕笑道。
“哼!”南鬥六劍俱是冷哼。
“書公子天下聞名,咱們好像並未結怨。”男人正色道。眾人中,以這位武功最高。
“血月有命,敢不從命?”書公子薑哲苦笑,江湖上,除了求死之人和瘋子,恐怕沒人願意與謫仙劍為敵。
“鬼醫可謂天下神醫,何故前來求死?”男人對這位邪道鬼醫可沒什麼好感。
“桀桀,近三年,來我雲山之人,八成為你所傷,我對你可是格外的好奇。”鬼醫道:“剛才那酒味道如何?”
“甚佳。”男人道。
“哈哈,我精心研製數年的毒藥‘空餘恨’配上蘇花魁的女兒紅,自然是世間最美味的酒。”鬼醫怪笑道:“謫仙劍,真氣運行如常乎?”
不等男人回答,鬼醫便哈哈大笑起來。
薑哲感慨:“你本是天上的人,為何要管凡間的雜事?”
男人看向蘇如是,蘇如是立馬低下頭,不敢看他。
“那女兒紅真的是你的嗎?”男人問道。
蘇如是沉默了一會,緩緩抬頭,臉微紅,輕輕“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