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小蛇那兒,聽到外界的嘈雜聲靜下了以後,小蛇又一次慢慢嚐試走回到地道的入口門邊,傾聽外麵的動靜。他雖是在地道裏麵,但外界的聲音他聽得分明,外麵發生的事情他也能猜出個大概,知道人最後用叫狗血的東西逼退了狼。
小蛇趴在地道口仔細聽了一陣--好像確實沒有狼的動靜,他下決心折回階梯下拉開機關,
“哢!”……
開啟的石門一邊平移一邊滴下血來。對一個後退無路、前路未卜的人來說,這真是異乎尋常的恐怖。
狼確實不在外麵,少年想像的狼猛的撲進來的場麵並沒有。
後來,他從地道裏探出頭去,想像狼突然上來將他腦袋咬住的場麵也沒有。他順利地出來了。
滿眼裏的假山都滴著血。原來狼怕這個東西,小蛇心說就是動物的血嘛,但不知道“狗”又是哪一種稀奇的動物。
小蛇幾步跑出假山園,再往他來時的路跑,這次他要從正門出去。然而沒跑幾步,他就聽到異樣的風聲在響,好像不單是他在跑,而且那聲音比他跑的快,這迅速引起小蛇的不安,他回頭看,就見狼在二十丈外朝他衝過來。
小蛇腦袋裏立即就是“轟!”的一聲響,許多血一下子湧上他的腦袋,讓他頭暈目眩,他腳上猛的一個發力欲逃,卻因為腳底打滑而撲倒在地上,滿地血腥立刻沾、濺了他滿身滿臉,當下他才領悟自己正身處一灘狗血當中,腦海裏不禁靈光一閃,心裏權衡著:反正跑的話他也跑不過狼,既然狼好像怕這些狗血,那麼也許可以一試就呆在血泊裏頭不動。
這時間,狼又跑近了許多,不過又停下了,小蛇往去一看,見狼是停在了狗血的邊緣上,欲前不前,顯然它是真忌諱這些血的。
他們間已經離得很近了,小蛇不敢輕舉妄動,四下轉頭看了看狗血的位置,然後把自己挪到血泊的中心上,又反複打了幾個滾,弄得渾身髒血,汙穢不堪。
他還是第一次在白天與狼離得這麼快,彼此看的這麼清,看見它堅決的目光,看見它斷鐵撕金的牙齒……希望這些血確實可以一直管用。
過了半晌,又到小蛇柳暗花明的時候了--廿一的門口回來了衙門的人,縣太爺這次領了更多的人回來抓狼,不過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偷偷摸摸、走走停停,一路來到了假山附近。
小蛇一聽這些人的喊叫就高興了,他聽出來是拿狗血對付狼的那些人,心裏高興壞了,朝縣太爺他們一咧嘴。
這友好的示意讓縣太爺他們見了,卻是徹底的把他們嚇壞了--
“哎呀!鬼呀!”
“是、是、是、是鬼,是真的鬼。”
喊這兩聲的還算是膽大的,其他人都沒聲,都在一個勁的發抖呢。
隻見他們眼前之人前發掩麵,後發披身,難辨麵目,通身血汙,渾身上下凹槽連貫,凹內皮肉皆失,鮮血淋漓以致遍地,偏偏他不為所動,隱約為血色所染的臉朝眾人露出森白牙齒,似笑似得意。他的腳下、身邊也盡是鮮血亂濺、腥紅遍布,實在極盡的恐怖,整個人如同浴血而生,看得眾人隻覺得是進了一回地府。
他們忘了,地上的血其實都是他們自己潑的,現在卻都成為是令小蛇更恐怖的工具了。
“潑狗血!潑狗血!”
縣太爺晃揮著自己的手,有出氣沒入氣的喊。
手下人聽了立馬就開始忙亂,把手裏的瓢使得是劈聲啪響,不斷在盛狗血的桶裏進出磕碰……
“還有狼那,笨蛋。”縣太爺的手指又軟趴趴地朝狼指去,他本身嚇得是實在已經懶得動了,不過手下人做得總不及他的心意,所以還是勉為其難的坐鎮指領。
手下人更忙,“劈啪!”
“潑!”
聲音更亂更忙更響,又向小蛇又向狼。
卻其實時常潑出去的血還沒有自己舀血時濺出來的高。離小蛇,離狼也都遠。那距離,再過去二十步差不多才能把血潑到小蛇和狼身上,但衙役們一步也沒有往前靠。狗血即便有作用,倒也不妨先潑遍周圍,讓自己有個安全的地方,相較於先前對付狼,這次多的站於血泊中的為暗黑色籠罩的少年更讓他們害怕。
小蛇一直看著狼。狼從響起衙役們走來的聲音時就顯得焦躁,現在麵對狗血,顯出野獸麵對火一般,逡巡不敢上前的樣子,並最終退後了。
狼竟然是那麼怕狗血,那血明明離它離得很遠。那一刻小蛇突然覺得狼被狗血逼退的樣子很可憐。希望狼能明白這一點,不再追他了就好。
狼一走,小蛇馬上跑向了眾衙役,衙役們“哇!”的一聲四散奔逃,瓢扔飛了,狗血桶踢倒了,縣太爺也不要了,四下散開,把縣太爺獨自丟在原地,小蛇跑到縣太爺麵前一個撲下的動作過去,嚇得縣太爺當時就尿了褲子,而小蛇其實是忙不迭地拿了傾倒在地的狗血桶,將其內所剩不多的血朝自己當頭淋下,然後美滋滋地跑了。
“噢……”縣太爺再也堅持不下去,頭一扭,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