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謙和的神卜(1 / 3)

兩日後,陳朝習一行人過了洪澤,踏上如意莊的地界。意蘭的消息不錯。

陳朝習現在可是富貴閑人。他最近一次算卦是三個月前的事了,那卦可了不得,是給當今的太後娘娘算的,所算之事也已經在一個月以前也應驗,太後自然很看重他,賞了他本人富貴不說,連他早早過世了的父親也追封了官職。他陳家是眼看著要從他這一代開始發達了。

不過這是別人的看法,陳朝習自己並不歡喜算卦給他帶來的風光,他最想的事晴是歸隱,聲名實在讓他活得太累了。

陳朝習是善“卜”出的名,隻要從他口裏出來的事兒,保準是一件都不差,靈驗無比,

但作為一個“卜”者的身份,陳朝習又其實完全不會算卦,血占、骨象占、八卦、四柱、大六壬、小六壬,他一樣也不會。他還不單是不會算卜、占卦、星相這些卜術,而且因為他家鄉的風俗習慣認識,他甚至自己都不信這些東西。

至於他成為聞名於世的未卜先知,這完全可以說是“緣得於夢”。

陳朝習從十歲時開始,發現偶然會有些他夢見的事情在現實當中發生,夢見卻不識之人在將來又真讓他遇見,這之中的時間間隔雖會有長有短,但終有一日會應驗得絲毫不差。這些,陳朝習本來也沒當個本事炫耀,隻是夢到有事要危乎他的家人了,要害他家人吃虧了的時候,他才把他夢見的一些事說出來,後來因為他說過的事情無不應驗,他的家人就都服了他的本事,都掉轉了輩份對他奉若神明,慢慢地,聲名也就從自己家裏傳到外麵去了。

如是這般,陳朝習到三十歲時,成為天下聞名,無人不知的神算先生,人稱“算無遺漏”,世間傳言他是左手抱著天界神算盤,右手拿著寫生死薄的筆。每日裏來向他求卦之人多得是塞其門外十裏長亭。

但他這種“算”,哪能是說算就算的?他可做不了主哪天能做夢哪天不做夢,以及哪天又夢見誰,所以他陳朝習算卦,是每日裏挨個將那前來求卦的人看上一眼,見是其夢中見過的,則欣喜將夢中所見細說一番,不然,則隻能搖搖頭,拱手請其回去。如此而已。

每每失望的人總是千倍多於得“卦”之人,可惜,人們都隻傳揚他所“算”之事如何精準,所以求卦之人總也有增無減,使他頭痛不已。他也曾經逐一向人解釋,將原委講與人聽,可好嘛,當天聽過他解釋而沒有得到卦的人,以後天天不落,天天都來了,因為人家會想--你昨兒個沒夢著我,今個兒興許夢著了?再不,明兒能夢著呢?……唉,出乎他的意料,又讓他哭笑不得。

不過,與現在相比,這之前的事還都好解決,之前都是些平民百姓找他、求他、煩他,應該說是他心性好才人人接待,就算他表明不能算,對方也都還要點頭哈腰地感激他一番,可現在不得了了,改作盡是些有權有勢的人找他,改作是這些人大模大樣的要卦而不是求他,改得看不到對方一個好臉相反要他對對方諂媚,尤其給權貴們算了卦他們也不一定高興,沒算成就更得小心了,陳朝習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如果可能,回到從前,他一定把他的夢全部帶進棺材,如果能給他個機會,安靜度日,就算是窮困潦倒他也認了。

陳朝習的一行人始一踏上如意地界,如意莊的帖子馬上就到了。

隨後就是如意莊的人打點安排著陳朝習一行的吃、住,一路將他們迎入如意莊中。

陳朝習一行共有十人,一個是其幼子,另八人是護衛。

不過這次請與慕重影這如意莊大小姐毫無關係,這次請是慕重影的父親,如意莊莊主慕雄虎請的。

天下所有的人都想請陳朝習算卦,慕雄虎也不例外,這個地方他最大,所以他請來了。

慕雄虎在正廳當中招待陳朝習一行,老莊主慕建功想湊湊熱鬧所以也是一開始就在。

陳朝習來了以後,雙方先認識了,然後陳朝習在慕雄虎的熱情及客氣下坐了,其幼子

站其旁,再往旁邊過去是他隨行的八個人。這八人乃當今太後派給陳朝習的,身份非同一般,因而也未曾被怠慢過,每個人都有座。

陳朝習有點不安。因為他一進來看了慕建切慕雄虎的相貌之後,他就知道今兒這卦又算不了了。

陳朝習見了兩位莊主端坐下來,再待丫環放好茶點忙碌完後,便先拱手告一謝罪,然後也不管慕建功慕雄虎的表情,自己就開始原原本本的把他與算卦有關的事全說出來,他講,他本人出生微末,是未曾學習過算卜之學的,而且對卜卦星相等等之說因為他家鄉的習慣他幾乎也不信,又說了,十歲時開始,他偶爾做一些能應驗的夢,結果不小心傳出去,也就成就了現在的他。

“所以,莊主在上,並非在下不識好歹要辜負二位莊主的盛情相待,實在是在下未曾有幸夢到二位莊主,無從算起,萬望兩位莊主見諒了。”陳朝習向兩位莊主拱手,等兩人的回答。

陳朝習的一番話自始至終言辭極懇,慕建功聽得一直點頭連連,待陳朝習謝完罪,立刻擺手示意無妨,且笑道:“原來還有這事。知道,知道,夢誠是很玄妙之極的,我給兒子起名雄虎也是因一夢而來,如今看來也應驗了,看我兒雄虎如占山之虎般雄鋸一方了,哈哈哈哈哈,可惜我的名聲沒傳出去,沒人讓我賺算卦這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