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仍沒有回答他。
楚天闊終於繃不住了,吼道:“你就那麼不在乎我!打鐵,就知道打鐵!你知道我們被多少人看不起嗎?你看看寧絕塵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別人都有娘,我的娘在哪?”楚天闊一邊說一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的粉碎。
鐵匠仍不為所動,任楚天闊倒在地上哭泣,到後來的抽噎。
呲呲……
終於,一把燒紅的鐵鋤頭浸在水裏,發出呲呲聲,隨即像藝術品般展現在鐵匠的櫃台前。
“你是來學打鐵的嗎?”鐵匠問兒子。
“你都知道了?”
“你騙不了我。”
楚天闊自嘲地笑了一聲,問:“打鐵?請爹告訴我,這有什麼可學的?”
“專注。”鐵匠解釋道:“一但專注,人就會忘掉許多東西。”
楚天闊愣在那。
“來,試試吧。”鐵匠將鐵錘遞給楚天闊。楚天闊鬼使神差般接了過去。
他這才發現,十年來自己竟從未握過這個近在眼前的鐵錘。是啊,它比父親的手還要沉重多。
楚天闊走到鐵爐前,按照他父親的指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單調的動作。後來他父親沒了聲音,他卻依然熟練地輪著錘子。他見過陰陽界的地圖,也察覺到了自己按照父親的動作仿佛不是在打鐵,而是在建造藝術品--什麼藝術品?--魔獸山脈,及幾萬年來泥巴人羞恥的自尊心。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寧絕塵,以及這個村子裏走出去的祖祖輩輩,活著隻有一個目的--證明泥巴人不是廢物。
是啊,他們這些人不是輸給了自然的吝嗇地饋贈,而是輸給了冷落的人心。
……天,已經黑了。這平凡又偉大的一天也即將過去。這一天,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也包括楚天闊。
“天!”鐵匠鋪外寧絕塵忽然站在他們父子二人前。
鐵匠點點頭:“記得快點回來。”
楚天闊感激地放下錘子,沿著大路與寧絕塵向無邊的夜色走去。
兩人都沉默著。
忽然,寧絕塵看著楚天闊被汗水打濕的衣衫,道:“我想明白了,我不去天宗了,我們是好朋友,更是一輩子的兄弟。我願意和你一起呆在這個村子裏腐化。無怨無悔。”
“什麼?”楚天闊驚訝道:“你瘋了?”
“沒有。”寧絕塵很冷靜。
“你不去?!你不去的話誰去證明我們泥巴人不是廢物?”
“可是,可是……”
楚天闊忽然笑道:“哈哈,塵,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你不用擔心我,我是不會自殺的。我楚天闊可沒那麼廢物。你以為進不了天宗我就墮落了嗎?準不是!這天底下厲害的陰陽師並非都出自天宗,看吧,我會比你更厲害!”
寧絕塵激動道:“好,那我們定個賭約,十年,不,五年後,你來天宗找我。我們當著天宗所有人的麵大鬥一場。”
“好。”兩個朋友人又親密無間地抱在一起。
“我們去個地方。”寧絕塵神質經經地說。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
到了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寧絕塵撿起一個石頭,一下子將眼前雕像的腿打出一個缺口,道:“去你的大陰陽師,小爺不在乎!”……”再來一次!”。終於,雕像在無數的石頭下的攻擊下轟然倒塌。
……
第二天,楚天闊在夜色還未散盡的清晨一個人登上一座孤僻的小山,揮動臂膀,腳踩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