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莞一步步離開病房,沈念秋忽然清醒過來一樣,匆忙地拔掉插在手背上的針頭,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就要衝出去追葉莞,旁邊的葉清玄見了,嗬斥道:“你這是幹什麼,身體不要了嗎,躺著別動,我去追。”沈念秋慌張地握住他的手,不安又焦急地嚷道:“清玄,我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阿襄是我們的女兒,你快去把她追回來,去呀,快去呀!”邊說邊往外推他。葉清玄也是這麼想的,短促地回了一個“好”字之後,匆忙出門追趕葉莞。
葉莞最終還是沒有走成。因為葉清玄在追上她後隻說了一句話:“阿襄,他不要你,爸爸媽媽要你。”隻這一句,葉莞早已淚流滿麵。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葉莞已經不想再去想了。於她而言,生活好也好,壞也好,在她的心裏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了。所以在連夜藍和她求婚的時候,她雖然猶豫,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妥協了。她在那一刻聽見自己心破碎的聲音,然後堅定地告訴他:“好,我嫁給你。”連夜藍在最初的驚愕與不敢置信之後顯得歡喜非常。他抓起她的手,顫抖的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極輕極緩慢地開口:“阿襄,你知道我等了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嗎?”
相比較他的激動,阿襄顯得平靜而又冷淡。閱盡千帆的他們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褪去了激情,結婚與否,對她來說,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了。他說這一天他等了很多年,其實她又何嚐不是呢?因為等了太久,所以生生的把希望變成失望,最後褪成絕望。把自己逼近又黑又窄的死胡同,自己出不來,別人也休想進去。
很久之前讀過一句話說,我原以為小鳥飛不過滄海是因為沒有勇氣,後來我才知道,小鳥之所以飛不過滄海,是因為滄海的那頭早已沒有了等待。很多事情,遲了太久,就不必到了。
連夜藍沒有忽略阿襄的冷淡,但他並不覺得失望,因為阿襄肯嫁給他,已經是他畢生的福氣了。從三歲第一眼見到這個鄰家小妹妹到現在,他守在她身邊24年,一直給她最溫情的嗬護,最執著的等待。從前她心裏的那個人不是他,那麼從今往後,他會努力照顧她,保護她,隻要他在一天,就會盡他所有,護她一世周全。
於是,匆忙而又精心策劃的婚禮上,他聽見他莊嚴而虔誠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阿襄,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這樣,便夠了吧。
婚禮之所以說是匆忙是因為那時的葉莞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開新聞發布會澄清葉莞肚子裏的孩子,還需要承認他們的愛情和婚姻。他不想也不能,讓她這樣不清不白地嫁給他,受著世人的詬罵,這樣對她,不公平。他的阿襄是那麼善良,那麼美好,他怎麼能讓她終日處在人們話題的風口浪尖之上,成為那些無所事事的婦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呢?他不許。
後來,孩子出生了。他本想讓葉莞取名,她卻說,你是爸爸,你有權決定她叫什麼。所以,他喚她,連淺。淺淺,他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淺簡無悲。
造化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為人們安排好了一切,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冷淡如水的女子會那麼高調的嫁給連家皇太子連夜藍呢?
想著這些,葉莞握住水杯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不期然又想起很小的時候,曾經有個算命的道士送她一副簽文:不顧彼岸終身誤,一顧彼岸誤終身。搖頭輕笑,似是自嘲。
六年了,不知道那個他,與她,過得好不好。
------題外話------
青春或是匆促的相聚,或是潦草的離散,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人,也許他是你的不可能,也許你是他的不得已,總之你們因為錯誤相聚,因而也要因為錯誤離開。但青春本就是一場沒有劇本的戲,好或壞,深或淺,悲傷或幸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確,葉晚襄就是我,但我,並不就是葉晚襄。紅塵如戲,戲如人生。總歸隻是我們太過入戲罷了,故事終究隻是故事,而我們,都是生動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