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在格羅頓公學的修道日子裏(2 / 3)

還有,皮博迪把劍橋大學和牛津大學的生活方式搬到格羅頓公學中。每個學生有一間2米寬3米長的鬥室,室內有床、桌子和椅子,牆上的衣鉤代替衣櫃。為了強調生活儉樸,早晨必須用涼水淋浴,用冰水洗臉,另外還立了一條規矩:晚餐要穿晚禮服,襯衣的領子要漿得筆挺,而且要穿漆皮鞋。生活的規矩達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富蘭克林在入學的頭幾個月,學習很認真,成了優秀學生。可他很快發現,當一名優等生會在同學的眼裏名譽掃地。年終時,他終於第一次得了個2分,並為此感到慶幸。這個有心機的孩子給家裏寫信說:“今天我第一次得了個不及格,為此我感到非常高興,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們一直認為我對學生集體沒有感情。因為我在課堂上盡說廢話,瘋老太太巴巴洛斯給我打了2分。”從此以後,富蘭克林的成績單上總有一些不及格的分數,但始終達不到老師叫去訓話的程度。學校規定,得6個2分就要被叫去訓話。富蘭克林就這樣從容不迫地適應了新的環境。

如果說上麵的這種適應能力後麵還隱藏著緊張不安的心情,那麼,在他和父母閑話家常的信中卻沒有反映出來。他在第一封家信中寫道:“我的心情和身體都很好。”他的一舉一動完全符合格羅頓公學的傳統習慣:他參加了校內足球比賽,所在球隊由11人組成,在校內是第四流的。他忍受著多次擦傷、碰傷和軟組織撕裂的痛苦,可是情緒仍然很高;給學校足球代表隊當拉拉隊,喊啞了嗓子。皮博迪向他的父母報告說:“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個聰明和誠實的孩子,也是個好學生。”這的確可以證明富蘭克林已完成了從海德公園到格羅頓公學的順利過渡。

在格羅頓公學,皮博迪在某種意義上成了富蘭克林父親的替身。當時,詹姆斯已年逾七旬,而且多病。這位傑出的校長似乎用自己的人格在每一個格羅頓學生身上都打下了烙印,在年輕的富蘭克林身上打下的烙印並不是最輕的。

皮博迪盡管講課單調呆板,布道索然寡味,但他身材高大,精力充沛,樸實單純,他有一頭金發和運動員的骨架。當然,他又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有一副令人生畏的神態,可以把最傲慢自負的孩子製服。

有一次,一個桀驁不馴的學生當著全體同學的麵說校長處事不公,皮博迪給那個學生記了6個品行不良的罰點,並且告訴他:服從高於一切。皮博迪相信宗教、品格、體育和學業,而它們的重要性也似乎依次排列。按照皮博迪的傳記作者的說法:“正像同學們一樣,他對足球運動員要比對非足球運動員本能地產生更大的信任。”皮博迪和他的先輩們一樣也反對享樂,禁止學生在星期日溜冰。在格羅頓學校的畢業生離開他的宗教約束以後很久,他還責備他們在倫理道德方麵的失檢之處。

皮博迪十分明確他的教育目的所在,那就是他在訓話中所說的:培養出果斷的基督教性格,不但重視智力發展,而且重視道德和體力方麵的發展,他本人就是這些目標的化身。他身著藍色西服,上漿的領口打著白領結,步履矯健地巡視各個教室,或勁頭十足地參加學生的各種比賽。他支配著校園裏的一切,在他身上體現了他所篤信的基督教教義。學生對他既愛戴又畏懼,所以不敢放肆。一位校友在其他方麵對校長頗有微詞,但卻說,學生從皮博迪身上學到了決心和無畏。

富蘭克林需要這樣的榜樣。盡管他從容地從海德公園的生活過渡到格羅頓的學生生活,但有時仍有不安全感,對自己在格羅頓的生活缺乏信心。他時常擔心考試會經常那樣不及格。他寫了一篇故事投給校刊,在家信中寫道:“我的稿件幾乎沒有被接受的希望。”實際上,富蘭克林偶爾產生的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在這所學校中,他在許多方麵都感到自己不能勝任。

盡管富蘭克林幼年在家中接受過家庭教師的極好教育,而且口齒伶俐,但在格羅頓公學的最初幾年,各科成績平均為C,以後幾年他也隻把成績勉強提高到B。尤其是最受年輕人所推崇的體育項目,更讓他喪失自信。但他那種敢於拚搏硬幹的出人頭地的精神是很可貴的。

富蘭克林在格羅頓公學修道院式的日子裏,嚴格遵循著不變的程序。上午是祈禱和上課,下午參加體育活動,晚間又是祈禱和自習;最後,學生們換上伊頓公學式的硬領、藍色服裝以及淺口無帶皮鞋,列隊從皮博迪身邊走過,和他握手,互道晚安。生活就是這種鍾擺式的運動,反反複複,但也不盡枯燥。

秋季有足球賽,大家高興極了。

隨後,聖誕節來臨,校長的父親給學生們朗讀狄更斯的《聖誕節頌歌》,這使他們終生難忘。

冬季,下午的時光很短促,他們乘雪橇滑坡,坐雪橇滑行或是穿雪屐滑雪。

春季來臨了,他們便去劃船、遊泳、打高爾夫球,為參加陣亡將士紀念日的遊行而進行操練。

格羅頓公學全神貫注地忙於這些日常活動,對外部世界毫不關心。然而,1898年發生的那些激動人心的事件猶如晴天霹靂,震撼了格羅頓公學。前麵已提到,富蘭克林因為美西戰爭而異常激動,他和兩名同學確實曾經打算乘賣餡餅的小販的貨車從格羅頓逃走,入伍當兵。但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卻因患病而不光彩地病倒了。

當然,並不是說富蘭克林就喜歡這種死板的生活。格羅頓公學有位校友後來回憶說,一到假期,學生們對學校那種與世隔絕的、修道院式的生活做出反應,就像上岸度假的水手那樣。

在短暫的假期裏,富蘭克林興高采烈地重新投入海德公園的生活。也許隻有在這裏,他才會拾起他的童年趣事,真正感到賞心悅目,幸福的日子又來了,自由又回到了身邊。海德公園裏的一草一木無不給他一種親切感。夏季,他通常是在坎波貝洛度假,最大的樂趣就是駕駛著他的那艘帆船“新月號”出遊,那是他最快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