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學校出了名的大嘴巴。
隻要他聽到的,不管是傳聞還是既定的事實總會在第一時間內迅速的傳播出去。
他叫周旦。
他喜歡站在人群中眉飛色舞地討論別人的隱私,口若懸河之時他人求知若渴的眼神總讓他得意的忘乎所以,經常故弄玄虛地說“你們知道為什麼嗎?”,或是“啊?這你們都不知道啊!”,也會惺惺作態“這是別人的隱私吧,我講出不太好……”,但最後總會“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我就再多說一點吧。”。這一多說,基本上就是和盤托出。
同學們開始對他蜂擁而上,打探最新的情況和動態,比如自己喜歡的人,討厭的教課老師,最近群架的結果。周旦常在背後冷笑:問吧,問吧,隔天就把你的底給揭出來。
不僅如此,他還喜歡跟老師打報告。誰誰誰昨天沒來上學是做援助交易去了,誰誰誰的父母離婚了,當爹的又泡了好幾個女人,或是晚上看見誰誰誰進藥店買成人用品。當老師的雞婆,自然迫切的需要這些高中生們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們對著周旦笑,誇他主義正,是個圖上進的好孩子。而另外一些老師,則不以為然地私下裏罵他是個標準的狗腿。
沒見過這麼賤的學生是嗎?
那好吧,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周旦的大嘴有多厲害!
轉眼,那些曾不屑於周旦小人行徑的老師們就嚐到了流言纏身的苦惱。這個禍害,可不是僅僅憑著一張大嘴就可以在學校裏興風作浪的!
周旦最近運氣不佳,擁護者漸少,偶爾他高調地開了口,聽眾卻寥寥無幾。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幫雜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清高了?
然而,他眼中的“雜碎”還真就變清高了。開始隻是抱著玩笑娛樂的心態聽周旦胡侃,可後來發現這些話題實在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侃侃而談,這簡直是揭人傷疤扯人腿。周旦消息靈通的程度,恐怕連狗崽隊都要望塵莫及。如果是道聽途說就算了,可關鍵它還真就是實事!上個月不就因為周旦這張臭嘴,搞得一個麵皮極薄的女學生尋死覓活的嘛!麵對學校的勸教,他是全不當回事,心裏知道,這學校裏不定多少老師巴巴地等著他給遞小話呢!所以他是外甥提燈籠——照舊!
人總是自私的,這些沒熟透的小果果們更是如此。說說別人,再難聽的也無心去理會,但要牽涉到自己,那是萬萬不可的。周旦就是這麼幹的。今天這個人聽周旦講話聽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那明天保準他成為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周旦自有一套所謂的原則,他從不認為自己的行徑是在傷害別人,他反倒覺得揭露事實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仗著心中的一口“正氣”,他全不管他人的想法。
自然而然,學生老師們視周旦為瘟神,見他來了,逃還來不及呢,更甭提湊上去聽他演講了!周旦心裏憤怒,感覺自己成為“傳媒”的犧牲品了。他總不能就這樣壯烈的犧牲,我周旦話還沒說完,你們就想開溜,門兒都沒有!
可就在周旦連扳回一城的策略還沒想好呢,班裏就來了位轉校生。這位學生叫達來,男生,長得白白嫩嫩得很有幾分姑娘架勢,說話也斯斯文文,毫無男生豪爽不羈的語氣。還有,達來雖然也穿著校服,可是他帶的表,穿的鞋,用的筆本,背的書包……對外物一向異常敏感的周旦,可知道達來這一身行頭加起來值多少錢,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汶州是江南小鎮,突然出現這麼一位富貴逼人的主兒,想必是有不少來頭值得他挖的。
周旦暗自竊喜,心想自己東山再起是時日不遠啦!
可讓他跌破眼鏡的是,這位來姓仁兄竟有著與自己同樣的癖好——挖別人隱私!周旦樂了,心想,什麼叫臭味相投啊!要是成天和這麼一個清清秀秀、弱書生模樣的人在一起,共同向“傳媒”的道路邁進,倒也不失為是一件好事。可這達來不給麵子,或是說給臉他不要,竟不理會周旦的美意,一個人獨自前行。達來對每個人都禮貌的接待,包括已經臭名昭著卻不自知的周旦。非我即敵!周旦憤恨地在心裏想達來下了戰貼,隻可惜我們的新同學還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