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打開“斐翠宮”虛掩的門就聞到一股讓人饑腸轆轆的香味。
紫馨依舊像平常那樣清冷地坐在寢殿裏自己喝著酒。桌上擺了幾盤十分精致的吃食，本就到了晚膳時分，我咽了咽湧出來的口水，向唐美人行禮。
“起來吧！”還沒等我屈膝，她一笑，“來陪我喝一杯。”
正好！我二話不說便坐到她身邊去。正好紫馨對麵有一張板凳、一個酒杯、一雙筷子。
我自己斟滿酒，酒香撲鼻。
“這是玫瑰醉。”她道，“你一定愛喝。”
我在唇邊抿了一口，果然唇齒留香，綿軟得緊。“當真是好酒。對了美人，你是有什麼事嗎，還讓金順專門過來叫我？”我忍不住又是一口，腦門有些發熱，空腹喝了兩口就有些上頭。
紫馨歎了一口氣，看著漸漸墨黑下來的天空隨口吟道：“悵落天涯兩茫茫，深知路長情亦長。回首花間起夢處，誰家陌上少年郎。”吟罷，久久不言。
我心道：“這首詩情辭深切，分明是表達愛慕之思。難道紫馨仍思慕著玉華宮的那位。”借著酒膽，脫口便道：“美人若是仍愛慕著太子，也並不是沒有機會的。”
紫馨紅著眼看著我，眼神直逼過來：“我還有機會麼？我是皇上的女人，還是他的妹子。”
我捉住她的手：“紫馨，我們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喜歡誰，不喜歡誰。”我一手拍著自己的心，“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紫馨道：“墨染，你可知道。從五歲時起，我便喜歡上了他，他也待我極好。他的那些姐姐、表妹都欺負我，不和我玩兒，隻有他和容德肯陪我。九歲那年冬天，我被付芳表妹推進池塘，是他跳進刺骨的水裏將我救起來，自己卻生了一場大病。十三歲的時候，他說將我送到付家莊子裏一年，再以付家小姐的身份嫁給他。我知道，他的身份付家是高攀不上的，不過就算是個妾，我也是心甘情願的。誰知，沒有等到他的提親，卻等來了他成為太子的消息。後來，我娘說為了他不被人說閑話，要送我到宮裏做皇上的女人——”
紫馨一開始講這段話的時候還有些哽咽，後來卻像是講旁人的故事一般淡淡的，不帶一點色彩。熾熱的愛戀是怎樣熨燙得平平整整地放在心裏才不會燙傷自己的呢，雖然紫馨麵無表情，我卻能感知到她的內心如何的翻騰，如何的深沉。酒意越發上頭了，暈暈的。
“紫馨，你一定很恨他，也很愛他。”
“愛不能愛，恨不會恨，你懂嗎？”她的眉頭蹙在一起，映射出她糾結的心。
我搖搖頭：“我沒有經驗。”
她苦笑道：“我一日日熬著，總想著有一日會將他忘記，可是三年過去了，一點點都沒有。我便更加知道，無論在宮外的莊子裏，還是在宮裏，我都是為他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