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能為我畫張畫嗎？”
有清潤的女聲響起。
眼睛已經酸澀不已，他不得已，小心翼翼的閉上眼睛，她異於灰色的身影，在他眼眸中縮小變形。
“能為我畫張畫嗎？”
聲音又起。
可能時間太久了，或許是他留戀那顏色的倒影，睜眼，那顏色依然倒影在眼底。
“可以。”他緊緊喉嚨，費力擠出了兩個字。
“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顏色嗎？”
他顫抖著手，指向她。
“父親說，是米色。”
她眼中有不自然的光閃過。
他望回調色板，沒有，還是沒有，他憤怒的將調色板砸在地上，他找不到自己看到的顏色。
“你，你怎麼了？”
女孩見他突然怒氣迸發，不由得詫異。
“對不起，我找不到你的顏色。”
女孩嬌俏一笑說：“沒關係的。”
他吼，“怎麼可以？”
“你是我看到的第一個顏色……”最後他已嘶啞無力。
沒有人可以理解他，當空洞而死寂的世界多了一個顏色裝點，如曙光讓人看到希望，可是，作為畫家，他調不出這顏色。他知道，這就是宿命，從不會盡如人意。
晚上，回房前，他問母親，米色是什麼顏色。
母親說，是初陽的顏色，很暖。
他想，的確是。
第二天，那女孩到訪，理由還是請男孩為他作畫。他的回答依然是，對不起，我找不到那個顏色。目光望向遠方早已迷失，聲音已經變得平淡。如果可以，他想她從沒有來過。
第三天，第四天。
半個月來，每天女孩的到訪成了他既無奈又期待的事情，他承認，他想偷偷瞄一下她，他也可以幻想著，自己就是一個平常人，既然自己畫不出，多看兩眼，也不妨，或許正是上蒼眷顧。這樣想來，他心裏舒服極了。
今天女孩說：“既然你找不到這個顏色，那我留在你身邊，不是天天能看到嗎？”
他差異的目光乍現，嘴巴微張，眼裏瞬間綻滿淚光，他何曾有這樣的奢想，他隻期望自己每天能見上她一麵就很滿足了。
默默收拾好畫具，回家。他想，或許遇到她已經耗費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所以他會看不見尋常人可以看到的。因此，她出現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生命爆發了無窮力量，這就是遇到她的代價嗎？倘若這是命中注定，那可容他後悔？
女孩默默跟在後麵。家裏因為女孩的到來異常欣喜，這孩子生理殘疾，可他心理早成熟了，可以安家立業了。
他故作對她冷淡不已。她眼中的難過，他感同身受，他想，他不值。
當送女孩離開時，他冷然道：“你以後不要來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女孩溫婉笑了，“我知道你在意什麼。”
他沒有回答，看著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細，拉長。
女孩道：“如果我說，我一直在等，我世界裏有著唯一色彩的你……”
他猛回頭，“你說你也是……”
“噓，陪我一起看月亮。”女孩笑靨如花，帶著初陽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