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進去吧。”陸少傑推開那扇已經脫漆的大木門。很有歲月的“吱呀”聲之後,蕭筱看到的是記憶裏的那副景致。
院前的秋千,長凳,搖椅。
蕭筱回頭去看陸少傑,隻見他站在那裏,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往前走。蕭筱躊躇地邁著步子,推開一扇扇門,這個房子和她第一次離開時幾乎沒有變化,甚至連大堂瓦缸裏的金魚都還那樣自由自在地遊著。這一切真真是昨日重現。
黑色的實木八仙桌上放著一本琴譜,那一晚她就坐在這裏看著琴譜上的音符發呆。
記憶回到十八歲那天的夜晚。時間近八點,父親還沒有回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當立在大堂裏的老立鍾敲響整點的音調。父親終於回來,手裏拎著為她慶生的生日蛋糕。她放下手中的琴譜,跑過去接過爸爸手裏的蛋糕。
記憶裏的對白已經記不太清了,隻記得爸爸拍了拍的肩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然後獨自到書房去了。在父親麵前她一向很乖,他沒有說話她就不問,一個人拆開蛋糕的包裝點上蠟燭等爸爸出來。
可是等到的隻是一聲槍響,是死亡的告別。
他說:“不要放過他。”被她牢牢記住了。
當時年少不懂事,為了仇恨殘忍傷害。現在回首過去真的好像做了一場夢,夢中的自己好像是別人,那樣的傷痛往事都隻是故事情節。
其實她隻是爸爸手裏的提線木偶,按照他的設想替他報了仇。他明知道陸少傑一心尋找的是她的妹妹葉筱卻刻意隱瞞,讓陸少傑帶走她,囚禁她……
他設下這個圈套,讓陸少傑最後悔恨相交。而她最後的結局爸爸並沒有為她考慮,或許她死去是他計劃裏最好的結果。
還好他們最終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沒有落到最悲慘的結局。
“你還恨我嗎?”陸少傑將琴譜從她手中抽出,換上自己的手。他們的手交握,她抬起頭來看他。他這麼做是想徹底解決糾纏他們十幾年的仇恨,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這個心結沒有解開他們就沒有可能全心付出。
“你還恨我嗎?”他又問了一次。
“我不恨你。你我都沒有錯。”蕭筱低頭去吻他握著她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滴落到他手背上。陸少傑將她拉起來,吻幹她臉上的眼淚。帶著她走進一間房間。空曠的房間裏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張幾案,上麵排放著三個靈牌,分別是她父親葉建國、母親蕭念珍和妹妹葉筱的。靈牌前放著一個香爐有許多燒完的香蒂。
陸少傑點過隻根香來遞給她:“給他們上一炷香吧。”
“你常來給他們上香嗎?”蕭筱借過香誠心禮拜然後插上。
陸少傑也拜了三拜,將香插入香爐中後說:“請三位見證,我陸少傑覺得要娶葉蕭筱為妻。”
“這次算是正式的求婚嗎?”
陸少傑牽起她的手:“不是。求婚上次已經求過了,你不是已經收下戒指了嗎?”
“那這是幹嘛?”
“算是見家長吧。”
“去你的。”蕭筱不理會陸少傑的玩笑轉身走出房間。
“我記得老四說替我把家具都賣了的。”
陸少傑回答的相當坦蕩:“我讓他騙你的。”
蕭筱走到自己的以前的房間,床底下最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個鐵皮盒子。掀開蓋子裏頭是一本小相冊。
她拉陸少傑坐到床上,從第一頁起慢慢翻給他看。
“這個是我。”她指著一個裹著大紅色毛毯的小女孩說,“保存的最好最早的我的照片就隻有這一張了。”陸少傑看著那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像是陪著她經曆著成長一樣。
“我和妹妹從來不會出現在同一張照片上,這是我最大的遺憾,我們很希望當初我們能拍一張全家福的。”
“以後我們可以拍。我們和孩子們。”陸少傑抱了抱她給她安慰。
蕭筱對他笑了笑,翻到最後一頁。這一頁有兩種兩張照片,是兩個相像的女孩。“著個是我。”手指到那個短發羞澀的女孩上,點了點。有指向另一個長發飛揚笑容洋溢的女孩:“這個是葉筱。”
陸少傑勉強憋出一句話:“你們長得很像。”
蕭筱笑:“讓你選一張帶走你會選哪張?”
陸少傑扶額,女人果然很喜歡讓男人做選擇題。猶豫片刻之後他從相冊裏抽出了葉筱的照片。蕭筱略顯吃驚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會選我的。”
陸少傑合上相冊:“我都牽著你的手了,你說我選的是誰?”
“那你為什麼留她的照片?”蕭筱嘟起嘴。
“她畢竟是我心底的記憶,曾經支持我活下來的美好。我保存這張照片隻是希望自己記住那段痛苦的時光,好讓我更加珍惜現在。”
兩個人的視線落在照片上女孩的嘴角,那樣的單純美好真是令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