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司徒嬌出生以後的第一個大年初二,司徒空也曾向韓氏提出陪她回娘家。
可是韓氏當時是怎麼做的?
每每想起當時的情景,司徒空心裏就陣陣發慌。
當時韓氏就那麼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看似平靜無波,卻充滿了哀求。
就算韓氏什麼話都不說,那雙黑漆漆又深幽幽似乎會說話的眼睛,表達的意思卻勝過千言萬語。
可是當時的司徒空卻無法回應韓氏,最後在韓氏潸然而下的眼淚中,隻能落荒而逃,從此以後再不敢提陪同韓氏回娘家的事。
似乎就是從那天開始,韓氏不再對他有所期待。
而且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韓氏以養身為由搬出了他們夫妻居住的院子,住進了僻靜的梅苑。
那個他們曾經的愛巢,那個他們成親以後居住了整整六年之久名叫儷苑的院子,從此再也沒有了歡聲笑語,徹底空寂了下去。
開始的時候,司徒空尚能堅持獨自在儷苑住著,期待有朝一日韓氏身子骨健康起來,重新搬回儷苑。
隻是直到六年以後老侯爺去世,老夫人從明德堂搬去慈安苑,韓氏也沒能再搬回儷苑,更沒有如司徒空之願搬進安寧侯府的正院明德堂。
孤獨地在儷苑堅持了六年以後,司徒空也不再踏足儷苑。
如今儷苑與正院明德堂一起成了無人居住的空院,除了每兩日一次的灑掃,再無人跡。
自從那個大年司徒空從韓氏麵前落荒而逃以後,此後的十幾年,韓氏再也不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了。
如今回想起來,司徒空就覺得自個就是個心瞎眼肓的典範。
韓氏從來不開口向他提出將司徒嬌接回府來,司徒空曾經慶幸過。
他知道就算韓氏再怎麼哀求,那個時候他也無法答應韓氏將司徒嬌接回府來,因為他無法保證能夠護得司徒嬌周全。
曾經司徒空也為無需陪伴韓氏回將軍府而沾沾自喜過,因為不去大將軍府,他就不用麵對老將軍的臉色,也不用聽老將軍的斥責。
如今回想起來,韓氏那是對他徹底失望了才會不再懇求,才會對他無欲無求。
此時此刻聽著韓氏與司徒嬌討論大年初二回大將軍府的事兒,司徒空突然就膽怯了,於是他悄悄地從梅苑退了出去,再次落荒而逃。
就算如今司徒嬌已經接回了府,就算如今韓氏已經重新掌管安寧侯府的中饋,就算韓氏的身子骨已經日漸康複,就算他事實上隻困林淑琴的算計出過一次軌,司徒空心裏就算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
司徒空似乎沒有膽量去大將軍府直麵老將軍,這些年他不但愧對韓氏愧對一雙兒女,更愧對老將軍,因為他沒有做到當年對老將軍的承諾。
司徒空剛退出梅苑,卻又停住了腳步,他此刻來梅苑,卻是有事與韓氏商議。
事關韓氏的名譽,司徒空不能因為心中有愧可誤事。
於是司徒空重新又轉回梅苑,這次他讓守在屋外的小丫環進屋給韓氏通報。
雖然韓氏並不想見到司徒空,可是大過年的,又是在一雙兒女麵前,也不好直接駁了司徒空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