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枯木像排隊自殺一樣整齊的鑲在城西路的小道上,我拖著行李匆匆而過,風輕浮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這樣的感覺總是讓人難以忘懷。
但其實我喜歡的是拖著行李箱的感覺,因為這就像是殺人犯在解決了對手後將其屍體拖走的感覺那樣,沉重卻又痛快著,在理性與感性之間徘徊……
這種場景總能使我的心情跌宕起伏。
我進入了火車站,身邊的人群令我隱隱作嘔,不懂人間疾苦的非主流小情侶在打情罵俏,飽受風霜的老婦人神情恍惚,身後的猥瑣大叔點了一支煙,燒掉多年的寂寞。
我好不容易買到了通往f城的車票,手上那幾張毛爺爺的微笑就在我與售票員的交談間化為灰燼。裝文藝什麼的也是需要money的!
我買的是臥鋪,上車後便迅速找到位置躺下,完全無視鄰位躺著的落寞少年。我在這狹窄的空間中翻身又翻身,企圖依靠翻身帶動整個火車翻身。對麵的落寞少年在我巨大的翻身聲中醒來,他粗魯的揉著自己的眼球,發出吱吱的聲響,這讓我聯想到機器人,那種……以眼球為開關的機器人,每次啟動都要將自己的眼球扭上個三四圈。
我不禁笑出聲來,他費勁的抬起眼皮,斜眼看我。我笑得正歡,一時收不住場。於是乎,被他瞪了一眼,啊哈哈哈,我被眼球開關瞪了一眼!
後來,我們聊了起來,他叫殷榆,年僅19。而我,比他小一歲。他去f城投靠親戚。在我們聊到未來時,他的嚴重有一晃而過的惆悵。我也不曉得“惆悵”這家夥怎麼可能一晃而過,或許是我找不到更恰當的形容詞了吧。
我們抱著不同的目的走向相同的目的地。誰也不知道命運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或許與殷榆相比,我顯得更漫無目的吧,蹺課後的我是需要散散心,但此刻我卻像個行屍走肉。
我望向窗外有些失神,沒聽見殷榆跟我講什麼。
“喂,韓瀟瀟……”他有些激動。
“額,直呼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人的名字很沒禮貌的好嗎?”我說。
“哦!”
這一切讓我感覺很奇怪,總覺得有些不合乎常理,但又找不出漏洞,我到底為了什麼才踏上這趟旅程,尋找那即將遺失的愛嗎?那麼我跟殷榆談天說地時的歡快又從何而來?剛上車的怡然自得又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應該雙目含淚嗎?哪怕是一如既往的黯然神傷也還算合乎常理啊!或許我該享受這短暫的時光吧。
在我沉思的時間裏,殷榆竟直勾勾的盯著我看,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在我心裏,他不過是一個同行的路人罷了。我們聊的都是些有的沒的,越實際的話題越膚淺,越膚淺的問題越偏離本質,那是不是越真實的答案越不切實際呢?
天色漸暗,車窗外的風景不停倒退,天空的真實顏色原來是如此的汙濁。麻雀停歇在與鄉間田野格格不入的電線上,不知道流浪畫家會不會把他們融入畫裏。或許草草帶過吧,不過那也與我無關。“嗬,你又多愁善感了。”每次想一些問題時,韓瑤瑤的話和她陰魂不散的大臉總會出現,讓我防不甚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