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艾博茨理工學院九十八號寢室依然亮著燈。
“兩具多用途發射管,這樣安裝似乎非常妨礙發射角度,砍掉;多普勒雷達的位置好像太低了一些,砍掉;唔,這裏是一個防禦漏洞,應該增加一門電磁機關炮……..”
年輕的設計者一邊小心翼翼的規劃著線條,一邊自言自語道。
老式電腦屏幕上轉動著自製三維影像,廉價鋼筆的筆鋒根據影像形成的綜合情況,在圖紙的粗線條上飛快的做著增加和刪改,隨著時間的推移,草稿上的修改痕跡越來越多,有的是徹底砍掉,有的是有的是先砍掉再彙付然後再砍掉,仿佛無止境的反反複複,最終徹底變成了一片漆黑的鬼畫符。
“見鬼,又報廢了。”
商洛最終煩躁的抓起筆一陣塗抹,放棄了這份已經變成廢紙的設計圖,長長伸了個懶腰,感覺血脈疏通後,全身僵硬的骨頭發出一陣酸爽的酥麻感。
這已經是他的第一百四十三次修改了,但是距離成品距離尚有十萬八千裏。
不大的桌板已經完全被各種亂七八糟的參考書籍和廢棄的草圖堆滿,簡直如同一個大號垃圾堆,商洛也懶得去管,抽出一張空白的設計稿紙根據電腦計算出的粗略參數繼續繪製。
聯邦政府對於貧困學生的基本補助隻有可憐的每月一百沃頓而已,工具店中最便宜的設計圖紙也需要兩百沃頓一套,商洛幾乎把自己半輩子的積蓄全部榨幹了,也才湊足兩套圖紙的錢,為此他足足吃了兩個月的打折方便麵。
可是現在工作才剛開個頭,自己已經消耗了其中一半的庫存,不能不讓人心焦萬分,因為這次他已經是押上了所有積蓄,再也沒有一沃頓的本金了。
另外一件讓他很煩躁的事就在麵前。
書桌正上方貼著一張巨大的宣傳海報,標題是“SPCE海軍武器博覽會,歡迎各公司和設計團隊踴躍參與”,下方是標注著日期和地點,商洛核對了一下時間,發現距離展會報名開始還有整整二百二十個小時。
不管是菜鳥還是老手,每一位聯邦艦船設計師都知道這個展會,這應該是全宇宙規模最大,名氣最響的裝備武器展覽,每隔兩年舉辦一次,到時候各國軍方,地方武裝力量,政府要員,軍火公司,還有大小獨立設計團隊齊聚一堂,軍火成交額最高可以達到五千億沃頓以上,堪稱軍火狂歡節,一旦在這種盛大展會上被選中設計,往往也就意味著設計團隊從此揚名立萬。
艾博茨理工學院的艦船設計係非常有名,經常接到軍方相關的技術谘詢和設計要求,成績優秀的高年級學員和教授也經常組成團隊參加各種大賽小賽,產品不斷得到軍方采用,在宇宙範圍內都相當有名氣。
不過低年級學員設計戰艦卻是聞所未聞的事,也沒人敢冒這個險。
商洛卻敢做。
商洛是艾博茨理工學院的一年級生,十九歲,這也是人類活力最充沛的時段,同齡人紛紛盡情投身於跳舞,泡妞,開PARTY,打電玩以及參加學院各種高級社交活動時,商洛卻窩在寢室裏沒日沒夜的畫各種草圖,讀枯燥難懂的技術書本,一時被周圍的人視為超級怪人。
會產生這種想法的根源,就是他們從來沒有像流浪狗一樣貧窮和饑餓過。
商洛沒有父母,一直是在條件惡劣的孤兒院中長大,從小忍受著被貪婪的孤兒院主管克扣剝削帶來的饑餓和痛苦,從有意識開始,他就無數次看到被淒慘餓死的孤兒被像垃圾一樣丟進荒郊埋葬,連名字也沒有留下,所以他咬著牙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來,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在孤兒院提供的質量低下的知識補習課上,隻有商洛默默吸收著所有能吸取到的知識,平時孤兒們打架鬥毆甚至盜竊殺人,也隻有商洛在被派去銷毀辦公室垃圾時偷取所有能夠讀到的書籍,無形中他的知識能力就超越其他孤兒。
在四年後,聯邦政府迫於輿論壓力進行的《109號孤兒教育扶助計劃》中,商洛一舉被選中,成為少數脫穎而出者,得以進入正常平民的修學途徑,升入中學和大學就讀,而不是和其他孤兒院出身的孩童一樣做苦工和挖煤,甚至混入黑幫組織打下手。
不過,商洛依然對現在的狀況非常不滿。
因為這和他幻想的實在******差距太大了,他還是窮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