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那個男孩時,陳清曉正坐在一家冷飲店舀著第三碗香草。呆然的表情,有一下沒一下的動作,讓周圍的小情侶不時地帶著或好奇或同情的眼光斜過來。看,她失戀了吧,真可憐,他們一定在這樣想。
陳清曉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一道道偷偷打量的目光,隻是別人沒有惡意,管那麼多又幹嘛。
黑夜已經將黑完全散開了來,隻是這黑與城市抗爭起來,力量是那麼渺小,不戰即敗。
男孩走上了那個露天廣場,沒有一句話,可場麵卻立馬火爆了起來。
“怪鳥!怪鳥!”他們舉著雙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一個稱號,如火的喊叫聲透過隔音玻璃傳到陳清曉的耳中,勺子停止了無目的地搗動,就那樣被直直地停留在了某個點上。
突然間夜就寂靜了下來,他開始了,陳清曉反射性地向店裏打量了一番,因剛剛的喊叫而好奇地人們已經轉回了目光。這樂聲顯然是不及剛剛的吼叫的,它失敗了,它沒有穿過無情的玻璃。陳清曉雙手握著透著涼意的碗,兩眸直直地注視著燈光下的人兒。看著他的表情、動作,陳清曉突然有點兒感謝那打破黑夜的人造光,多慶幸,聽不到他的音樂,卻能看到他的靈魂與生命。
這是一個用生命在演奏的人呐,全神貫注,置身外環境不顧,偌大的場地都是空的,他什麼都不想,隻自顧地宣泄著自己的情緒。有點兒像嗎?陳清曉暗問著自己,或許吧。一曲結束後,那個被呼之為怪鳥的男孩仿佛扔出了什麼東西似的,與歡呼的人們擊掌,擁抱,大步離開。陳清曉眼光從未離開地注視著男孩,在他經過窗外時,陳清曉看清了他,蒼白的臉,瘦高的身量。對,瘦高的,他可真瘦啊。或許是陳清曉探索的目光太熾熱了,男孩在經過時將頭轉了過來,輕輕一笑。鄙夷,對,他看不起她。陳清曉很想承認自己看錯了,可那隱藏在瞳孔裏的情緒卻又那麼明顯。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慢慢地想著,竟把剛剛的壞情緒給掩蓋了。
“小煊,吹一首吧”,獨自躺在溪邊的怪鳥,耳邊又浮現了往日熟悉的呼喚,語調兒帶著少女特有的活潑。可這清脆帶來的孤寂又是無法比量的,那就不想了吧,可怎樣才能不想呢?
孤寂的薩克斯又一次響起,淒淒渙渙,有如一匹在沙漠裏嗚咽的狼。
“你吹曲子從來都不按譜的嗎?”
“你管的著?”男孩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存著什麼心,竟然就這麼跟了一路。那麼高的鞋子,真夠狠的。
聽著男孩不屑,陳清曉倒也沒計較,也不顧身上的衣服彎腿坐在沾了露水的草地上,“管不著”,天然的淡淡口氣,“我也不愛按譜,那玩意,賊煩人。”
“哼”,男孩帶著明顯的成見,這讓陳清曉很不解,不過她心情很低落,她心情低落的時候,不會太計較什麼。
“陳清曉”,男孩擺出不耐煩的眼神,嘲諷十足地麵向身邊的女子,“你就那麼想嫁出去?!”
“嗯?”
“別裝了,你不就是來吸引我的嗎?嗬,沒想到當犧牲品還有那麼樂意的。”
看著男子的表情,陳清曉想到了傍晚時候的醫院,緊了緊眉頭,嘚,她今天是自取其辱來了。吸引?嗬,他是想用勾引來著的吧。
“對不起”,陳清曉冷冷地起身,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著一句貌似很蒼白無力的話,“我不知道。”
“我不會娶別人的!”看著陳清曉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夜裏,男子大喊。
“願你有足夠的好運”,聽到怪鳥呐喊後的陳清曉在心裏暗語。而身後的男子還在喃喃自語,再也沒了第一聲的張狂,蕭條如夜,“我不會娶別人的,春子,我隻娶你。”
高大的樹木遮擋了天空,七分八離的黑幕仿佛被一張大手給扯碎了般,顯得這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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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節又加了一點,以前看的友友可以重看一下,
又是星期,我是該慶幸呢,還是慶幸呢,還是慶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