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行嗎?”主席問,聲音裏麵透著一絲希望。
“爭取吧。”
“不是爭取,”主席說,“而是一定要做成。”
吳冶平愣了一下,沒敢說話,他怕說“一定做成”反而會引起主席的懷疑。
“現在有接觸嗎?”主席問。
“有,”吳冶平說,“是我的一個助理在張羅這件事。”
“你的助理?”主席問。那意思仿佛像吳冶平這樣的級別不該有助理。
“是的,”吳冶平說,“她這個人有點背景,或許有辦法。”
說完之後,吳冶平才感悟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如果是英語,男人的“他”和女人的“她”有區別,主席說不定又會產生其他許多聯想。
“有背景好,”主席說,“這個事情你要抓緊,事情辦成了之後要給你那個助理重獎。”
“您放心,主席,我這就盯住她。”吳冶平虔誠地說。
又過了兩天,吳冶平再次給主席打電話,說華中公司整體收購的事情基本上談好了,就是有一個小問題。
“什麼小問題?”主席問。
“就是那一千萬的事情。”吳冶平說。
主席那邊沒有說話,傳過來的仍然是主席喘氣的聲音。吳冶平感覺主席現在喘氣的水平比兩年之前大有長進。
“我的意思是這樣,”吳冶平說,“做一下變通,把借款改成購銷款,就說我們從華東公司那邊買了一些東西,上海那邊隨便找一些舊車舊房,價格做高一點,湊成一千萬,這個事情不就結了?”
“好!”主席突然提高了聲音,“就按你說的辦,我馬上給上海的戴偉成打電話,具體怎麼做你跟他談。”
吳冶平這才想起來,老上司戴偉成現在是上海華東公司的老板了。
戴偉成又來江漢了,這次他已經完全沒有上司的架子,他是為解決那一千萬債務的事情來的,相當於楊柏老來見黃世仁,盡管這兩年影視作品上把楊柏老和黃世仁進行了戲曲化的顛倒描述,但是債權人就是債權人,債務人就是債務人,至少對戴偉成和吳冶平這樣層次的人不會把位置弄顛倒,所以,戴偉成這次來江漢相當低調。
“我是來替別人擦屁股的,”老上司戴偉成說,“你那一千萬我連見都沒有見過,現在卻要來受過。”
“這就是主席的高明之處,”吳冶平說,“主席知道你是我的老上司,知道我賣你的賬,所以才把你抬出來。”
“慚愧慚愧,”戴偉成說,“你快別說‘上司’兩個字了,都是為老板打工的,隻有‘下司’,沒有‘上司’。”
“好,”吳冶平說,“不說上司,說大哥,說大哥可以吧,來來來,我們幾個敬大哥一杯。”
既然大家稱兄道弟,那麼談判也就異常順利。吳冶平和他的助理劉麗潔私下對戴偉成交了底,說華中公司脫離集團公司之後,是私人接手,你那個華東公司反正也就是那麼回事了,何必讓私人太吃虧呢?
吳冶平隻說是“私人”,並沒有具體說明是哪個私人,戴偉成也沒有問,但是從這次來江漢吳冶平他們的態度,戴偉成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大家都不明說,這就是層次。
最後,戴偉成自己提出兩套方案:一是給車給房,二是給地,隨便吳冶平挑。
“我聽大哥的。”吳冶平說。
戴偉成分析說:“從價值和將來的發展說,當然是地好。從立即可以變現來說,當然是車和房子好。”
“我還是聽大哥的。”吳冶平說。
戴偉成仍然想了一想,仍然給吳冶平分析:“如果你將來打算往上海發展,如果你現在不缺錢,那麼你就選擇地皮,如果相反,選擇車子房子。”
最後,雙方以十套上海閔行區的房子和一輛桑塔納成交。
華中公司與集團公司實現順利脫鉤,吳冶平由假老板變成了真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