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作為妙音仙子,梵音是天分最高的一個。千年前,她從王母的瑤琴中幻化出人形,隻一撥弦,天庭的玉樹瓊花便漸次開放,仙氣繚繞,列座神仙無不心神清靈,麵露微笑。曲罷,緩緩施禮:“小仙梵音,方才獻醜了。”

西王母略一驚訝,似有所思:“是梵音呀……”

天帝見王母低吟,便道:“既是王母瑤琴所化,便做妙音仙子,侍奉在王母身邊吧。”

天庭常日無事,千年時光自指尖流瀉,永恒的生命連同記憶一並定格。每日清晨,梵音便會靜靜撥弦,王母的花苑中霎時百花齊放,琪花瑤草散發著馥鬱的香氣,震顫著露珠緩緩滑落。每到這時,釀酒司的小仙便捧著玉瓶接下露水,用來為天帝釀製佳釀。

“梵音姐姐的琴音當真是越來越妙了呢。”

“是呀,每日清晨聽罷心情總是格外舒暢。”

小仙們竊竊私語,梵音也總是微微一笑。千年的寂寂時光,也唯有這琴音可以消遣了吧。隻是自百年前,梵音總是在淺寐時走入一個夢境,夢境總是不同,但似乎相互聯係,在訴說著一個故事。似曾相識,卻又是無法觸及的遠。夢裏是西王母的藏經閣,兩本經書幻化成人形吟出了紅塵之音,緊接著便是王母震怒的神情。千年侍奉的日子,還從未見過王母如此動怒。亦真亦幻,如醒如寐,最後梵音終於在驚慌中醒來,發覺已是清晨了。便照例撫弦不誤。梵音是聽說過藏經閣的,王母在心境煩亂時便會獨自去閣中閱經,經書之氣會使人心境平和,神思清明。久而久之,經書沾染了王母的仙氣,便幻化出人形,位列仙班。隻是千年來,王母心境無波無瀾,自己也從未見王母踏入藏經閣一步。

這樣想著,一曲罷了。梵音失神般在花苑遊走,王母的花苑極大,自己也從未全部走完。等到回過神,才發覺到了一處從未踏足的地方。此處仙氣繚繞,方才的困頓不知怎麼一掃而空,心裏淡淡的平靜。繼續向前走,一座古樸的閣子映入眼簾,與天庭威嚴的宮宇相較這閣子著實別致。梵音抬頭向上望,“藏經閣”三字赫然鐫刻在上,不禁訝異了。環顧四周一片寂靜,誰又曾想到日日喧鬧的花苑深處竟有這麼個清幽的所在,梵音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緩緩推開了闔上千年的門。這千年的歲月,人跡罕至,怕是長得要被遺忘了吧。

閣中質樸,上千卷經書靜靜羅列,旁邊一把仙椅,早有了塵灰蒙蔽。梵音環顧四周,一卷卷翻閱著經書,本是知道王母的東西旁人不可輕易觸碰,但此刻竟像鬼使神差般無法控製。在翻閱的同時,心神也漸漸安定下來。突然,一卷用仙錦裹好的卷軸出現在梵音視線,猶豫許久,終是拗不過心裏的好奇而打開了。

是一卷《經閣錄》,梵音曾聽聞是記載藏經閣上千卷經書成仙或貶謫的經曆的。一目十行地看下去,都是成仙的記載,直到最後,才發現這《經閣錄》中唯一一條有關貶謫的記錄。

唯一一條。

西王母建藏經閣上萬年,所存千卷經書成仙者百卷。其中唯有二卷天資最高,所誦之經令萬物平和,人心清明。因而王母賜名梵音、梵竹。位列仙班五百年後,二人私自吟下界紅塵之詞賦,致使經文錯亂缺失,仙氣受損,不複普度萬物之效。王母震怒,命二人仙、人、魔三界受十世輪回之苦以示懲戒。

這就是自己所做的那個夢嗎?猶自出神中,四周響起了低語聲。

“這藏經閣已經千年未曾有人踏足了,隻是這人,似曾相識,不就是……”

“倒像是她呢,這世輪回沒有遇見他嗎?”

梵音細聞,方知是幾卷經書在低語,淺笑道:“小仙是王母身旁侍奉的妙音仙子,無意中打擾到各位,還望見諒。”

“瞧,還是和她一樣的客氣呢,你真的記不起了嗎?”

你真的記不起了嗎?

反複詢問,反複跌宕。驀然,一切有了串聯。梵音苦笑,彼梵音也是此梵音啊。那麼此刻我記起來了,這世輪回也該過去了吧。不知下一世,我可會遇見你,茫茫三界,你也在尋覓我的身影麼?待到重逢之時,與我不醉不歸,可好?

琴音為諾,你定會尋到我的……

梵音容貌漸漸彌散,仍舊化為了那把瑤琴。西王母淡淡歎氣,十世輪回已過七世,不知他日再次自瑤琴中蘇醒化為人形,又是第幾世了……

第一卷:縱是紅塵深萬丈,奈何此心已相知

壹 風雨送歸人

是夜,雷雨大作,街道小巷淒淒涼涼,半個人影也尋不得。

“老爺,似此大雨如何還站在外邊,著涼了如何是好,請快回屋歇息吧。”

隻見那老者微微歎了口氣:“把我的披風拿過來,你自去睡吧,不必服侍我了。”

“這,可是……”

“下去吧。”

“是,小人下去便是。”

老者抬頭望了望天空,轉過身來掌上燈徑直回到了房間,依舊看著窗外沉默不語。忽然一陣嘈雜,那剛才退下去的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老爺老爺,不好了,出人命了。”

“莫要慌張,究竟是何事?”老者猛然起身,顯然吃了一驚。

“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就,就在外麵。”

“快帶我去,勿要驚動其他人。”二人穿過重重亭台、樓閣、花榭,卻隻瞧見那花早被雨吹打得奄奄一息了。

府外躺著一個女人,一道閃電劈來恰好映出她發白的臉,懷裏緊緊地抱著一個嬰兒。那嬰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哭聲在整個無人的街道蕩起一陣陣回音,清冷無比。女人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死了。

老者把手伸進嬰兒的衣服找了一會兒便說道:“是了。”隨即喚管家,“給孩子換身幹淨衣服,明天起早去給他找個奶娘。還有,叫人來把這女子厚葬了吧。”

“是,老爺。”管家領命抱著孩子進去了。

老者複又歎了口氣,轉過身卻忽然聽見微微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再抬頭看時,那馬已然到了跟前。馬上馱著一個人,腳穿一雙破爛的麻鞋,頭戴蓑笠,兩旁頭發緊緊地貼下來,竟看不清是何麵貌。那人開口便道:“十世輪回,這經書也染盡了紅塵之氣,何苦,何苦。”

老者暗暗驚奇,便道:“還望先生到府中一敘,略備薄酒以解路途之乏。”那人早已策馬而去了,老者愕然之時忽又聞遠處傳來四句真言:

“竹音何必惹紅塵,十世輪回皆無果。此生辛酸盡無緣,相逢亦是別離期。”

老者望時,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隻見雨忽然停了,便信步回府,好生撫養孩子,不在話下。

貳 春回賞歡顏

念橋的雨季總帶抹淡淡的淒清,極目處平鋪著的大片青巒被若有若無的霧靄染成影影綽綽的景致。偶有三三兩兩的紙傘在溟濛的水汽裏突兀地漾開些許顏色,濺起一痕一痕的濕意。

紫雲軒的錦緞也極少有人問津了,那些深閨女子挑選時眉眼處繾綣的色彩和身上淺淺的脂粉香隱沒在大片大片的水汽裏,浸透著清淩淩的色澤。茶肆裏濃鬱的香氣微撩著行人的衣襟,逸散出微不可聞的醇香。雨季的念橋大抵是這番光景的,像極了女子纖手裏往來穿梭的繡針亦或首飾別致的色澤,暈染出一闕一闕的寂靜。

念橋僅是個小村落,其中大多居住著不願涉足世事的隱士,也不乏名家之後,庭院裏植滿了他們喜愛的梨樹,在梨花綴滿枝頭之時逸散出溫暖雅致的馨香。其中以兩府最為出名。一是唐府,係將門之後,府上主人大名唐義,倒也是正應這個名字,此人為人隨和大方更講義氣,念橋無人不知曉,深得眾人愛戴。膝下有一女兒,集唐家武學之大成且頗有謀略,但十九歲那年出嫁後就再也沒有消息,眾人都道惋惜。據說還有一個雨夜抱回的孩子,眾人皆不清楚,隻當是唐義收養的孤兒。再是邱府,祖上是宰相,因其不願同流於官場名利,毅然辭官隱居。細論起來,邱家小姐似乎更為眾人所稱道,膚若凝脂,明眸似水,詩詞歌賦皆通,更得一手好琴藝。五歲撥弦,七歲通音律,十歲便填詞作曲。念橋相傳,邱家小姐的琴聲有影響人心情之奇效,喜怒哀樂,如臨其境。當真神奇。

念橋有個沿襲下來的習俗,每逢柳條抽芽之際便舉辦同歡會以慶春回大地。不拘什麼形式,以樂為主,晝夜歡歌,或吟詩作對或飲酒起舞,盡興方休。

“爺爺,今天是同歡會的第一天,肯定很熱鬧,讓墨竹哥哥陪我去好不好?”剛用罷晚飯,鄰家的小妹便來唐府纏著唐宇(唐義的父親)放孫兒出去。

“也好,墨竹,且陪小妹出去玩吧,明日再讀書。”唐宇望著唐墨竹慈愛地笑起來,自當年雨夜至今十多年悄然而逝,那日繈褓中的嬰兒也逐漸成長為瀟灑男子。

“好,哥哥陪你去。”墨竹說完疼惜地拍拍小妹的頭,上下打量了一下便咧開嘴巴笑了。隻見她挽了一個漆黑油光的發髻,斜插著一根蜜合色的釵子,身穿蔥黃綾棉裙,竟有說不出的可愛。

同歡會算是念橋最隆重的節日,唐墨竹也可以難得地出來散散心,平日大多是在家練武或研習兵書的。或許是沒有父母的緣故,爺爺是他最大的慰藉與依靠。那個年逾六旬的老者依然有著百步穿楊的箭術及超世絕倫的霸氣,依然會在日光明媚之日徑自舞起一套劍法,劍鋒所指,是所向披靡的氣勢。也隻有當他問及雙親時,老者處變不驚的眸子裏才會劃過一絲黯然,久而久之,墨竹便不會再提及父母了,隻在偶爾想念之時借舞劍發泄。

今年的同歡會在雨季之後,村落裏彌漫著淡淡的青草香,在溫煦的日光裏肆意地流動。街道上處處張燈結彩,酒肆客已全滿,觥籌交錯,一派喧嘩的景象。人群熙熙攘攘,小本買賣的吆喝聲絡繹不絕,蕩起一波波此起彼伏的回響。街道盡頭隱隱傳來幾曲琴音,在眾多喧囂中獨樹一幟。曲調清雅別致,如泉水飛泄卻無半點瑕疵,幹幹淨淨不惹塵埃,忽然音速稍快,似珍珠滾玉盤,黃河入江海,跌宕起伏,大有奔騰之勢。猛然一個轉音,卻又再次歸入平靜,山水小調宛似乘舟波上,青青翠竹,黃花般若。一曲終了,眾人似是陶醉在山水之景中,皆流露出向往之神情。

“哥哥,這琴音當真美妙,像是在山水間呢。依這琴音,這彈琴之人該是傾城之色吧。”

唐墨竹一時竟癡了,也未答話,隻覺心神格外暢快。但又發覺,這琴聲似曾相識,一時也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哥哥,哥哥?”見唐墨竹不答話便扯了他衣袖擠開人群去看。

那彈琴的女子謝罷眾人,懷抱古琴與丫鬟離去,突然與從人群中擠出的人撞了個滿懷,當下雙頰紅若桃花。唐墨竹急道不是,那女子身旁的丫鬟卻有慍怒之色,“你這廝好無禮,竟這樣撞到我家小姐身上。”

“我……實在是失禮了,還望見諒。”

“算了,紫芬,爹爹還在家裏等我們呢,別讓他等急了。”隻一瞬,那女子的麵色便平靜如常,轉身向唐墨竹一笑,“丫鬟不懂規矩,出言冒犯公子,公子不要見怪。”

“無礙,原是我的不對。”

女子自與丫鬟離去了,唐墨竹望著主仆背影,心下訝異,分明是初次相見,為何卻像早已相識般熟悉。罷了,怕是自己做夢吧。

叁 寂夜兩無眠

夜漸深了,酒肆的佳釀熏得人微醉,早春的晚風略帶寒意,但在這一片熱鬧的景致中,倒是無人在意了。吟詩作對,煮酒歡歌,本該寂靜的夜卻比白日還要喧鬧,像桃源般快活。那女子徑自回府,一路若有所思,方才僅是一瞥,便覺得那男子好生麵熟,細細想來,又確是初見。這樣尋思著,不禁紅了雙頰,萍水相逢罷了,想這麼多作甚。思緒飄渺之際,紫芬連喚了好幾遍“小姐”才回過神來,遠遠地望見爹爹在府外焦灼的探頭望,便加快了步伐。

“沉音,怎的這麼晚才回來,今日第一次在眾人前撫琴,可有不妥之處?”

“沒有啦,爹爹。”女子調皮地摟住爹爹的脖子,與剛才的沉靜判若兩人。

“都是大姑娘了還這麼頑皮,以後嫁人了可怎麼辦呢。”老者滿是慈愛地笑著。

沉音頓時紅了雙頰,“爹爹盡拿女兒說笑,女兒回房去了。”

望著女兒的背影,老者心下歎了口氣,自從兒時發覺女兒琴音不同於常人便總覺擔憂,希望日後不要成為女兒的困擾才好。

沉音徑自回房,卻是輾轉反側,今日撫琴的幕幕盡浮現在自己麵前,自己琴音的不同竟是如此明顯。但願這琴音不會給爹爹和念橋帶來困擾,也就無礙了。如此思緒萬千,沉音方才睡去,夢裏兩本經書低吟,隨後化為人形,一人身著仙服,麵色震怒,隻一瞬間,二人竟直直跌入萬丈雲海!沉音驚叫著醒來,大汗淋漓,夢中之景曆曆在目,真如自己親身經曆一般。隨即靜了心神,天光微亮,緩緩起身,穿好衣物,便抱琴來到後山。素手撥弦,那彈琴之人附調低聲淺唱,婉轉纏綿,不似人間之聲卻更銷人心魂。沉音杏眼微閉,沉浸於琴聲,夢中二人跌落雲端時淡淡的神情揮之不去,若這個夢是真的,那該是何等觸動情腸的故事。

一曲罷,一人自沉音身後向前:“曲調淒涼,如泣如訴,姑娘可有心事?”

沉音一驚,望了麵前之人的麵容,隨即平靜下來:“原是故人。”

那人淡淡笑了,“在下唐墨竹,昨夜之事,再請姑娘見諒了。姑娘的琴音,昨夜就覺甚是耳熟,現下與姑娘於後山相遇,方知我揣測非虛。後山寂靜,墨竹習武讀書之時總願來此,許久之前,便有琴音嫋嫋,或是淡雅別致,或是悲涼纏綿,抑或高昂豪邁,總能使在下心境隨琴音而變化。幾次想拜訪,又怕太過唐突,今日著實按捺不住,姑娘實在好琴藝。”

沉音莞爾一笑:“小女邱沉音,公子謬讚了,實在不敢當。”

後山涼風輕襲,二人衣袂飄飄,臨風而立。

沉音坐在那塊偌大的青石上,撫弦而歌,長直的秀發直披到身下,歌聲比先前又添了幾分空靈。唐墨竹徑自舞起劍來,剛柔並濟。隻見劍鋒到處樹葉紛紛落下,一曲完畢恰好漫天的翠綠席卷而來,落成了一地的陽春毯。昔日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今朝琴劍相合,其中意蘊,怕隻有相知之人才可品味。若是早知日後命運,情願早日走向彼此,也好過在無盡的歲月輪回裏,隻有那麼一夜美好的殘念。天色漸亮,沉音抱琴淺笑:“公子是懂琴之人,沉音出來已久,那麼就先告辭了。”

墨竹亦是回禮,望著沉音遠去的背影,微微笑了起來。

肆 何得一知音

墨竹徑自回府,便見管家匆匆前來:“公子,老爺在書房等您呢,請您速速前去。”

墨竹應允了一句,便向書房趕去。

老者已然靜立於窗前,目光有些迷離。他的肩上是一隻偌大的靈鴿,或許因為有些喧鬧的緣故,那靈鴿隱隱透出些許躁動。

“普天之下,皆我臣民,靈鴿一出,莫敢不從。”墨竹腦海倏然掠過這句話,隱約是很久以前問及父母死因時,老者這樣模糊的回答的。

“墨竹。”老者背對墨竹,緩緩開口,“我先祖隱居時曾與先皇有過契約,但凡江山並未易主,若有重大軍情便可使用靈鴿令遣我族後代解燃眉之急,這,是最後一次了吧。”老者微歎了口氣,自轉過身來,“朝廷動蕩,邊境戰亂迭起,二十年前,你母親接到靈鴿令便與你父親奔赴戰場,後來夫婦二人遭敵人暗算,臨死前將你托付給奶娘帶回來交與我撫養,奶娘拚命保全了你,卻在府前因傷勢過重西去了。竹兒,爺爺舍不得你啊……但這是你的責任,也是唐府曆代的責任。無法更改啊。”

墨竹沉默,良久,重重向唐宇行了個大禮:“孫兒不能在爺爺膝下盡孝,孫兒不孝,孫兒隻能在戰場奮勇殺敵,保全家國百姓,為父母報仇。”

“爺爺,你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呀……”

“竹兒,兵法要活用,還有,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要相信自己的判斷。爺爺等你凱旋而歸。”

老者背過身去,似是不忍別離,墨竹靜靜注視著老者的背影,緩緩退下。

握劍飛奔至後山,春寒料峭,心裏卻是烈火焚原。從未這麼思念過父母,從未這麼擔憂過爺爺,從未感到自己的未來如此渺茫……

驀然,琴音響起,是昨夜的山水小調,隨著曲調的淡雅,墨竹的心也逐漸平靜。

劍回鞘,“謝謝。”墨竹笑笑。

“沒什麼,隻是見你心緒不寧,要下棋嗎?”雙手奉上棋盤,長發如瀑,輕輕一笑。

沉音招式平淡,看似循規蹈矩實則暗藏殺機,令人防不勝防,墨竹攻勢淩厲,防守更為嚴密,毫無破綻可言,雙方相較不下,末了,竟是和局。

相視而笑,一時竟是無言。良久,墨竹緩緩開口:“雖然與沉音相識甚短,但琴棋書劍一番下來,墨竹已把你視作知音。墨竹即將奔赴邊疆戰場,若能歸來,定與沉音琴劍相合,萬望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