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塵道長本在極力咬牙忍受痛苦,聽了陳笑亭的話,豪情陡升,哈哈一笑,朗聲道:“人生在世,或百年或幾十年,但那個到最後不是一把黃土?我身為修道之人,難道你以為我會想古代皇帝一樣執著生死?何況,我命本不久矣,你隻管放手試吧!”說著看了一眼白衣少年,發現他正對自己頷首微笑,不禁又大笑起來,頗有遇到知己的感覺。
陳笑亭麵上微微一紅,二話不說開始往道長身上的傷口處塗抹鮮血,不多時便已搞定。道長被抹得滿臉是血,既狼狽又滑稽,簡直讓人認不出來。陳笑亭這才把藥草敷在手上。
蒙塵道長覺得好些了,三人就又走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對陳笑亭道:“當時,你同伴受傷時你並未說出血液的事,是不是那時你就知道他有問題,會拋棄你獨自逃生?”白衣少年回頭看了一眼,似乎也很好奇。陳笑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那時我根本沒想起來。對了道長,我覺得徐榮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否則以他的性格絕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蒙塵道長冷哼一聲並不答話,轉而又問:“那你可以說說你的血液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陳笑亭聽了,腳步又是一頓,隨即聲音傷感地道:“我祖父年輕時,常和他弟弟一起去山上采藥以換取少量糧食,有天他們突然遇上了這群該死的畜生,害死了祖父的弟弟。祖父認為自己沒盡到責任,不禁羞愧難當,正要投涯自盡時身後突然吹來一陣暖風,他回頭一看,卻是個須發皆白、身材飄逸、麵帶微笑的道人,他對我祖父說:‘此物既害死了人,那它必有一劫,此方你拿著,隻要孩童用上麵的藥材浸泡十年必能克製此物。’祖父雖然半信半疑,但一心想要為弟報仇,就用我爸實驗了。
十年後,他帶著我爸又去了那裏,遇到這天殺的屍螢,二話沒說便劃破了我爸的手,狠狠地揮灑著,似乎壓抑了十年的仇恨全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不多時,我爸的臉色就蒼白了起來,而且頭也昏,眼也花,但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這十年來,祖父一直沒笑過,他想讓祖父高興一次,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終於,我爸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但幸運的是,傷口並不是動脈,隻要不刻意施加外力,很快就凝結了,若不是這樣,隻怕他就永遠留在那座荒山裏了。
我爸迷迷糊糊中聽到祖父在笑,心知效果已然達到,也由衷地笑了,就昏迷之際,又聽祖父說:‘哈哈哈,我做到了,二弟,我為你報了仇了…啊~’接著竟然變成了淒厲的慘叫,我爸雖然心急如焚,可還是昏了過去。
父親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便吹亮了他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冷不丁地見到了無數躺在地上的屍螢,而祖父就在他旁邊,不同的是,此時的祖父衣服已破爛不堪,而且全身都已潰爛化膿,尤其是右手,幾乎都能看到白森森的骨頭了。父親顫巍巍地把手伸到祖父鼻前當了好一會兒,卻未感到一分氣息,不由得大哭起來,直到眼淚流盡,才收了聲音,找來村裏人一同葬了祖父。”說到這裏,陳笑亭眼眶也紅了起來,道長歎口氣,趕忙拍了拍他的肩頭,並說:“節哀順變,你祖父在天之靈見到你今天的表現,他肯定十分欣慰。”陳笑亭點了點頭並未答話,隻是悶頭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