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刹車聲持續了一陣子，幸好車速不太快，他們與卡車擦身而過，可謂劫後餘生，彼此相視，毫發無損，皆鬆口氣，突然車廂中充滿他們朗朗的笑聲。
車子再啟動時，音樂已被關掉了，穆揚專心駕駛，舒予專心看車窗外的景色。
四十五分鍾車程後
終於到達目的地，腳踏在柔軟的細沙上，風吹來，夾雜幾許鹹意，灌進t恤裏，人似乎就已被大海包圍了。這片海未被開發，水很藍。舒予眼閉著，做深呼吸，有點孩子氣。穆揚看了笑笑，心想，來對了。
“先進屋吧。”
“嗯。”
進了房間，舒予立刻呈大字躺在床上。舒服地歎歎，休息一下後便打開衣櫃，果然有換洗的衣服，把長褲襯衫褪去，著一身短t恤短褲才出房。正想找水喝，卻發現穆揚正從屋外拖著一個大箱子進來，身上的衣物也早已換去。
“嗯？哪來的箱子？”
“一直放在車尾。”
“哦，裝了什麼？”
“呆會就知道了。”
“不會是個被肢解的屍體吧？”
“嗬嗬……”
“有點恐怖。”舒予挑挑左眉，怪模怪樣地說。
兩個人稍稍把屋子清理一下後，便去遊泳了。
今天的海浪不大，舒予整個人潛進海水中，閉著眼，放鬆全身，陽光透進海水，變得溫和，耳邊有海水流動的微妙地聲音。等到氣快沒了，他才抬頭換氣。卻見不遠處，穆揚正在仰泳，泳姿煞是好看，他嘴角不禁意掛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穆揚暢泳間忽覺胸口吃痛，用手一摸。他站了起來，手握著那把打在胸口上的沙，水隻沒肩，他們都沒遊得很遠。此時他看不到一個人影。穆揚彎腰潛了下去又上來，右手已經有一大把沙，他像個機警的獵人，盯著視野中的任何角落。
舒予終於受不了了，他起身換氣，手也沒有放鬆。獲得新鮮空氣的同時，他看見不遠處，雙眼炯炯發光、帶詭異微笑的穆揚，心驚不好，肩膀已經吃痛。穆揚掛起勝利的微笑，卻又在下一刻僵住了，彼時他的肩膀和胸口兩處吃痛。
分不出前後，兩人幾乎同時大力發起浪花。假如讓“飛揚”的員工看見被他們敬若神人的老板如今竟像個孩子那般齜牙咧嘴地與人水戰，估計和有輕生的念頭吧。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漸漸毒辣起來，舒予也感體力不支，於是他趁空擋隱身入海。穆揚間對方攻勢停了，也停了下來。緊盯前方。之間海麵上，一雙白皙的手緩緩伸出，擺了個暫停的手勢。他不禁一笑，大喊“上岸吧。”
他們各自回房沐浴，時至中午，舒予尋思應該用餐了吧。他走進開放式廚房，想找食材，卻發現冰箱裏隻有飲品，櫃子裏隻有咖啡豆、伴侶和糖鹽之類的調味劑。他無奈地聳肩，心想，難不成得餓死在這裏？
這時，一陣聲響傳來。
舒予步出廚房，發現穆揚並不在屋內，他走到屋外，發現穆揚已在陰涼處架好燒烤爐子，擺好兩張椅子，腳下正躺著早上那個神秘的箱子，原來是個簡易冰箱，裏麵裝滿可以燒烤的食物。
“坐吧。”
“嗯。”
兩人都有點餓了，於是專心烤東西吃。
吃飽後，有點懶意，喝著啤酒，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起話來。
沉默時，舒予會出神地看著海，那麼認真，穆揚錯覺這片海沒有盡頭。看著他，不自覺，眉眼便舒了開去，而心卻因他若有似無的惆悵而皺了起來，稍感不安。
“舒予……”穆揚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於是加大音量。
舒予轉過頭來，看著穆揚。
那一眼似乎有萬般愁緒於無奈，看在他身上卻又似穿過了他的身軀。那一眼是曇花一現，低了低眼睫，再啟首，已如往昔那般平和。
穆揚怔怔地看著舒予，未從那驚鴻一瞥中清醒過來，似剛曆完一場風花雪月，心跳如雷。四目相對，竟一時無語。兩人稍感有些醉意。
“有事麼？”
“嗯。沒有。”
海風慵懶地吹在這片沙灘上，周圍靜得隻剩下浪聲與風聲。一如他們相處的第一天那麼平靜。